看着头贴在地、冒着冷汗、不敢动弹分毫的牛德喜,张宝儿的眸光明灭不定。
感情这牛德喜见如虎那一幕,都是装出的啊,好狡猾的老小子!竟没能自己看出丝毫端倪!只是...不知他与如虎的交情究竟是深是浅?!
不过话说回来,他都能翻自家墙头来看如虎,就算不深也不会太浅吧?
杀了他...难以面对如虎,而且自己未必杀得了他,只是...不灭口的话可能会有麻烦......
“该怎么办呢?”
张宝儿揉着小哈的脑袋陷入了沉思,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牛德喜不知道这位‘妖王’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但却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也就在这个过程里,他越来越喜也越来越急。
喜的是:‘大王’既然没有立即杀掉自己,是不是说就不会杀自己了?
急的是:既然不杀,那干等着又是何意?
“难道说...大王其实是想放过我的?却又因为担心我泄露了消息,所以迟迟不能做出决定?!”
“是了!一定是这样!他身上的妖气并不是很浓,很可能是受了伤,所以来到人类的国度多藏!”
想到这里,牛德喜决定主动争命,在咬了咬牙后,他满心惶恐的低声道:
“大王......”
没有被喝止,牛德喜心下一喜,认为自己猜对了,于是继续道:
“牛德喜不才,愿追随大王左右,在此立誓:刀山火海只凭大王一声令下,牛德喜必效死命!若是不从,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哦?!”
张宝儿心下一喜,却不动声色淡淡的问道: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怨情仇,说吧,你所求为何!”
闻言,牛德喜沉默了片刻,因为他不知道张宝儿的话里是否有坑,害怕自己答错了。
“该怎么回答呢?诶!反正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小角色,也正如他所言,道义放两旁、利字在中间...罢了!拼一把!如...实...相告!”
想到这里,牛德喜不再犹豫:
“启禀大王,小人年轻时天赋不低,却是一名盗贼,十七年前因盗窃被人发现,身受重创,修为再难上进分毫...如今已年过半百,若无大机遇,此生金丹无望,百十年后就身死道消!小人惜命,但如今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大王,今日又目睹了大王翻云覆雨般的手段,所以...小人愿赌一回!”
听完,张宝儿又陷入了沉思——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修炼,怎么助你圆梦呢?若是他日你见事不可为,又发现了‘真相’......
可是,现下无法啊!
于是,张宝儿敲着扶手道:
“你犹豫了...”
听到这几个字,牛德喜心下大惊,但却听张宝儿又继续道:
“很好!也正因为你犹豫了,所以我相信你!呵呵,身家性命哪有随意与人的道理?!起来吧,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咚!
“谢谢大王!”
牛德喜大喜,使劲的磕了一个头后才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他一副战战兢兢又眸光喜悦的模样,张宝儿想了想,决定再增加些筹码——反正现在他几乎是一穷二白,光脚不怕穿鞋的,随口大话有什么要紧的:
“好好干,本王不会亏待你,虽然妖术对你无用,但!呵呵,莫说什么金蛋银蛋...呵呵!”
牛德喜一头雾水,正思讨间却听闻张宝儿继续道:
“本王来自天外!”
“什么?!大王你......”
牛德喜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张宝儿微笑颔首后,他顿时双眼发光,忍不住想要大呼但嘴巴却被自己捂住了!
“大王!你知‘道言’?!”
这句如莫名其妙的话说出来后,张宝儿呆住了,忍不住问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
这是‘知道’的意思啊,牛德喜高兴得颤抖,想也不想的答道:
“祖上所传之物就是‘道言’文字,共有两篇,耗费数代人才堪堪译出其一,就是那门瞳术,随后家道中落,自小人祖父开始便没有了金丹修士,自知‘幼童怀宝过闹市,不是罪也是罪’,也就不敢研究了,如今只剩我这株独苗!哈哈,如今能够遇上大王,真是天助我...不,是天助大......”
“不管老天帮谁,先拿来看看再说!”
“就在小人身上!”
话音落下,张宝儿就张大了嘴巴,因为牛德喜竟然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然后将自己的大腿切了一个口子出来。
时间不长,一块似骨两根手指大小的白色骨块就被他挖了出来放在张宝儿手里,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清目》,灵上神庭,下冲印堂,分二流、入瞳,为目;神为柴、添,精为火、燃......”
“对对对!”
张宝儿才念了几句,就被跳大神般的牛德喜激动的声音打断了!
见张宝儿停下来,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行为不端’,连忙停了下来。
张宝儿没有怒斥他,继续看骨块,当他从头到尾将骨块上的字看完后,叹了口气对牛德喜道:
“《清目》之术损人气神,你们牛家之所以没落或许正因为用多了此术,你的祖上们所以才止步于金丹之外!”
牛德喜神色黯然的颔首道:
“我知道...家父临死前也叮嘱过‘此术不祥’,但是...修路漫漫,若无过人之处、又无家底,更是难行,于是我便忍不住学了,并走了捷径,成了窃贼.......大王,那...”
见他忽然双目泛着浓浓的渴望之光,张宝儿咧嘴一笑道:
“恭喜你!下一篇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对你却有大用!”
“真的?!”
张宝儿没有立即回答他,看了他半响后将骨块随手丢还了他,用茶水洗了洗手,然后淡淡的说道:
“以后不要再用此术了!放心,你还年轻,老不死,好好努力吧,哪天本王满意了,你的机缘便到了!”
说完,就抱着小哈转身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牛德喜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呆在原地。
许久后,他怔怔看着手里沾着自己的血的骨块,不言不语。
又过了半响,他才猛然振奋起来:
“牛德喜绝不会让您失望!”
......
张宝儿却是很失望,那骨块上并没有记载着修炼之法,后一篇记载的是养生之法,他觉得那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大用。
当然,失望之余,他也很高兴:收了牛德喜这么个筑基大圆满修士,虽然不知福祸,但只要小心驾驭应当没什么大问题,他掌握的下篇就是他的‘三寸’之处。
至于那《清目》术,他是打死也不练的,完全就是传说中的‘七伤拳’嘛!再说了,自己的感官已经够敏锐了,也没必要去练。
不知不觉,小道已到尽头,他猛然一顿,差点撞到了墙,然后摇头笑了笑,转身朝院门走去。
“没想到,房租没交不说,还把人家老板收为了奴仆......”
......
时间匆匆,转眼已是十天,如虎和夜雨的伤也好了大半,其他人,除了唐甜甜和多多,修为都进步得很快,多亏了如虎无私奉献出来的那门呼吸之法。
这十天以来,除了那四位甲士来访的那一天,张宝儿几乎都没有走出过小院,没有去施行他的计划,更没有去逛街,而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但他并非无所事事,他在回忆:自那天见过牛德喜,意识到‘道言’的重要性后,他便想方设法让自己安静了下来,然后去回忆在神界的时光——那些通过他无神的双眼或耳朵印入他‘无知’的灵魂里的一切。
他很苦恼,因为很多东西不但是断断续续的而且是模糊的;但他却不愿放弃,于是...十天下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除了《逍遥游》可能因为他曾在地球上读过而被条件反射般记住外,其他法术口诀皆都只记得只言片语,怎么练都练不出花样来。
至于道言,或许是因为在神界耳濡目染得多了、在地球的时候就懂得象形文字,所以道言于他无碍。
当然,自知懂得道言,他并不觉得自豪,因为唐甜甜就懂。
“诶!”
所以,这一日,他长叹一声走出了屋子。
“大哥!”
才出门,唐甜甜就不知道从何处跳了过来,两手抓着他的胳膊,边使劲摇晃边哀求道:
“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嘛?!人家都快变成一只被拴住的战鸡了!”
张宝儿没好气的甩开了她的手,战鸡多乖啊,有吃的就不叫,哪像这货,天天埋伏着自己,一出门就会被问同样的话——他下过命令:其他人可以出去,唐甜甜不能,除非有他在!
不过,今天他没有拒绝。
“把你爪子缩回去!还愣着干嘛,叫他们带上钱,然后去逛街啊!”
唐甜甜欢呼了一声转身跑了,接着,一阵阵打雷般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哈哈!”
小哈是第一个到的,不停地围着张宝儿转圈。
张宝儿看着它欢喜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依然搞不清楚小哈到底是聪明的还是笨的,现在露出这幅高兴模样是几个意思啊?
抱起小哈后,他忍不住转身看着唐甜甜忙碌的样子,因为他很后悔:后悔自己白白耗费了近十日光阴,也后悔让她闷闷不乐了十日。
只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后悔,那就是:限制了唐甜甜这个路痴兼惹祸精的自由。
“话又说回来,若不禁足,她快乐的程度也不会有这么高吧......”
一阵轻风吹起,他忽然觉得房子就像藏身的草丛,自己是潜伏的猛兽,而出击与搏杀就是收获快乐的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