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车内太过沉寂了,走了一半路途后,苏致函冷不丁地开口道:“这里发生过车祸。”
司机一愣,“啊?”
“前天,豆沙包在马路上走着,突然被车撞了,肚皮被撞破了,临死前,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哦,原来我是豆沙包。’”
司机一头黑线。
他转过头看苏致函,苏致函却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像在讲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似的。
“还有一天,我看见有一个软糖在路边走路。她走着走着,突然说:‘啊呀!我的腿好软啊!’,然后,就倒掉了。”苏致函继续说这话,用那种喜闻乐见的语气。
司机继续黑线,实在没法搭腔。
“还有我的一个叫小蔡的同学,他在那边走着走着,突然就被端起来了。”苏致函指着路边,继续说。
“那天香蕉先生和女朋友约会,走在街上,天气很热,香蕉先生就把衣服脱掉了,之后,你猜怎么着,他的女朋友就摔倒了。”
车内的气氛凉飕飕的。
阴风一阵一阵吹过,冰渣掉了一地。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苏致函从车里钻了出来,然后弯下腰,朝司机甜甜地笑了笑,“真的很感谢你们,小心驾驶,祝开心。”
当大人物的司机,压力真的很大啊。
司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那些拐来拐去的巷道里,不由得擦了擦冷汗。
没想到那位小姐会在车里胡说八道了这么一通,不知道少爷会不会生气?
他拿余光去瞥少爷的反应,却不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刚开始,真的只是很轻很淡的笑,到后来,笑声越来越大,几乎捧腹。
好像他现在才回味过来,那一路来的废话,其实是笑话。
“少爷?”司机很少见到他那么开心的样子,好像从当他的司机开始,印象里,就只有一张过于沉静,近乎苍白的清冷的脸。
不苟言笑,泰山崩于前,也维持着宇文家举重如轻的气度与疏离。
不过,他笑的时候,让身为同-性的司机也有一瞬的恍惚失神。
过了一会,秀美的男子勉力忍住笑,目光投向潇潇雨幕的窗外,清清淡淡地吩咐:“回去吧。”
很有趣的下午。很有趣的人。
许久没有遇见过了。
苏致函熟门熟路地穿过狭窄的巷子,掀开那些已经快晾到路中间的衣服,弯弯绕绕,终于停在了一间古旧的阁楼前。
她爬上楼梯,上前敲了敲门,高声喊着,“莫小蚁!”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拖鞋的声音。
没一会,油漆剖落的铁门依依呀呀地拉开了,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从门内探了出来,见到苏致函,对方顿时惊喜地叫了一声,“致函?你回国了?”
苏致函点头,人已经挤了进来。
屋檐上滴落的水珠正啪嗒啪嗒落在她身上。
屋里的人、莫小蚁顺手拿起门后挂着的毛巾,递给苏致函,让她赶紧擦擦湿漉漉的头发。
“你是来接元宝的?事情都办妥了吧?”她看着苏致函,信口问。
“不知道,我可能不能嫁给杜海川了。倘若拿不到结婚证,证明不了我的经济实力,他们不会把元宝交给我。”苏致函的表情立刻沮丧了起来,“什么混账孤儿院。”
“谁让你当初把元宝送进孤儿院?要么别生,要么就自己养,送了后又反悔,你当人家孤儿院是什么地方?临时托儿所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莫小蚁一点都不想安慰朋友,反而在旁边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