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未免也太长了吧!”
痴酒驼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也是我当初走了些弯路,加上资质平庸所以用的时间多了一点。若非刀圣老人家出言指点,我只怕仍然在虚灵境以下徘徊呢!”
董笙听了不免有些怅然,倘若要用十年,那位皇帝陛下不知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因此必须要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行。
只听那痴酒驼继续道:“我一生只用三刀,第一刀断了黄沙,第二刀封了秋雨,第三刀名为挽歌,方圆十里寸草不留。可惜,一般很少人能见到我出第三刀,因为他们接不住我的前两刀,哈哈……”
从痴酒驼的笑声中,董笙能听出他的狂傲和不羁,同时也为这个霹雳榜排名第十的前辈有了一丝敬意。这时,只见痴酒驼缓缓起身,对董笙道:“去洛阳之前,你不妨先在这静谧无人的地方对着我留下的这道刀意参悟两日。如果有所感悟,再去洛阳也不迟,如果一无所获,干脆也不要去了,没什么意思!”
闻言,董笙不由一愣,迎着痴酒驼的目光说道:“怎么,你要走?”
痴酒驼冷冷一笑,说道:“废话,我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陪你看日出吗?无酒无肉,有什么意思?该说的我都说了,就当我感谢你替我摆脱公孙大娘的纠缠吧!”说着,痴酒驼将空空如也的酒葫芦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向河岸走去。
没走几步,那痴酒驼忽然停下,对董笙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须得跟你言明。”
董笙站起身,拱手道:“前辈请讲!”
痴酒驼一手托着下巴,好像在考虑应该怎么说。沉吟片刻,痴酒驼突然伸出食指捅了捅天,说道:“但凡神兵利器在出世之时,均能引起天地元气的变动,更有甚者能够强行纳元气入体,是为刀剑之魂。你神念已然觉醒,或者可以试着能与之通神,如果人刀心意相通,对你可是大大有好处啊!”
董笙听了微微点头,刚要开口询问如何才能与之通神,却见痴酒驼摆手说道:“这个你可别问我,因为我与雁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说着,痴酒驼弓着身子,一步步向坡上走去。
看着痴酒驼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董笙也迅速在地上坐了下来,将逐鹿横于膝上,想着刚才痴酒驼所说,以神念覆于其上,试着感知逐鹿之刀魂。然而,时间渐渐流逝,董笙除了感觉到阵阵冰冷寒意之外,丝毫没有感到什么刀魂。
“也许,逐鹿并没有吸纳天地元气也未可知,总不能因为痴酒驼一句话就将时间浪费在这上头吧,还是趁着适才遗留的刀意未散,尽快参悟吧!”
想到这里,董笙收了逐鹿,放入身后刀匣之中,起身走到刚才痴酒驼留下的沟壑前蹲下。神念探出,董笙以手在三尺沟壑上微微感知,果然觉察到一股桀骜不屈的刀意覆盖在翻出的泥土碎石之上。
这刀意是如此的狂傲,如此的不可一世,董笙从未感知过这等气息,纵然失去了主人的催持依然能这般孤傲立于世间。忽然,董笙脑海中想到一件事,倘若不是痴于酒色,整天浪荡人间,痴酒驼会不会在刀道上走的更远?
那么,那位他假以其名哄骗痴酒驼的刀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人物呢?
董笙握了一把泥土,却能够明显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刀意的抗拒,锋利、恐怖,仿佛要斩碎世间一切。董笙心中满是震撼,而后顺着这道沟壑徐徐前行,一直走到尽头,那已经被斩为两半的百年大树前。
这里,刀意最为浓烈。
董笙伸出手,试着要触碰它,然而未能靠近断木,手掌已然被弹了回来,若不是他神念附着,恐怖手掌已经被刀意所伤。
沉默片刻,董笙突然在这树前坐了下来,闭上双目,放空识海,将身心归于自然,与天地融为一体。如此一来,董笙才能让那道刀意放松警惕,不至于将自己视为敌人,也好让他更好的参悟。
片刻之后,那道刀意终于镇定下来,甚至开始接受董笙的神念。
山风轻抚,刀意静默,却依然强大。
就在董笙在此悟刀之时,长安城,那位陆大小姐终于说动了陆天豪,答应让她来洛阳走一遭,夜准许她进太学院进修。然而,陆云裳的安全却又成了一个大问题,像她这种性格在龙虎混杂的洛阳很有可能闹出大乱子。
因此,陆天豪辞去了李天风天鼎香茶楼掌柜的身份,让他陪着陆云裳上京都洛阳,一来保护她的安全,二来也好约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毕竟,作为与陆天豪一起打天下的老人儿,陆云裳对李天风的话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于此同时,西域两位佛门僧人,身穿月白僧衣,拜别了寺院主持,踏上了东渡洛阳的征程。而南方江陵,一个古拙的宅院中,一位老者负手而立,望着大厅正中悬着的一副画发呆。画中所绘,乃是一位身穿盔甲,腰悬长剑,自有一股威势的将军立在江边,双目如炬,大有睥睨天下之意。
良久,这老者方才轻叹一身,回转身来,自语道:“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洛阳吧!”
夜月孤寒,清冷的月光落在董笙孤寂的身影上。四月初,弯月如钩,山林中不时传来几声狼嚎,为这凄冷的夜色更增几分凄凉和恐惧。
月夜渐深,董笙却依然坐在那里冥想,这树干上残留的刀意越来越淡,可是他始终没有醒来的意思,这也就意味着董笙至今仍然一无所获。在修行一道,董笙的资质虽然不如小泰来,却也属上佳之资,却不知为何迟迟参不透这道刀意。
钩月已经消失在天穹之上,无边的黑暗仿佛更加深沉了几分。
黎明前,最黑暗。残留的刀意已经极其微弱,董笙坐在那里似乎已经入定,脑海中空无一物,只有残存的刀意在萦绕。
时光在不断流失,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终于,一缕霞光穿透了云层,洒向了世间万物;刀意,已经自树干上完全消散。
这时,坐了整整一日一夜的董笙,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