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还未来得及再往下细想,林梦双那边已是向林柔月使了个眼色。
林柔月会意,当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她那根椅子上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对林平安道:“三姐,请坐。”
“多谢四妹。”林平安冲她盈盈一笑,倒也毫不客气的就坐了下来。
林柔月却是有些被她给弄糊涂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打量着她。这些日子以来,林平安总是会给她送些小玩意儿、小点心,若真的算起来,也是对自己有些恩惠的,她原以为这定是林平安背地里使的什么手段,抑或是想加害自己。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这段时间她过得是风平浪静,变得有些奇怪了的反倒是大姐。
林柔月想着,偷偷的将视线转向了一脸平淡的林梦双。
她这张精致的脸容就算称为是仙子也丝毫不为过,但不知怎么回事,林柔月却总是想起那一日林梦双打量自己的眼神——阴冷、毒辣,就像是一条湿冷的蛇游走在自己的身上。
虽只是一瞬而过,却总会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一时之间,林柔月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对她真的好,谁又对她是假情假意的了。
一堆女眷们聚在一齐,聊着无伤大雅的胭脂水粉的话题,就仿佛众人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如此和谐和睦似的。
众人从合美斋的布匹衣裳聊到了隐月坊的香粉,又从隐月坊的香粉聊到了聚鑫苑的翡翠钗子,香茶已经换了一壶又一壶,糕点也上了一碟又一碟,可是沈氏口中所说的那个表哥却还是没有出现。
眼看着时间从清早到了正午,马上就要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林梦双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
“母亲,表哥怎么这般时候还没有来?会不会是迷了路了?”林梦双柳眉轻蹙,热忱的问,“需不需要让林嬷嬷去引个路?”
沈氏显然也觉得十分怪异,沈沫儿与柳氏分明是与她约好了,要在巳时之前过来,可这会儿巳时已过,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
“红绸。”沈氏想了片刻,终也是等不下去了,“你去将军府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红绸应了声是,便快步出了听荷水榭。
红绸才刚出了门口,就看到林德沉与林君浩并肩走了过来,林德沉负着手,面色十分阴冷,而林君浩跟在他的身侧,神色也不太好看。
红绸愣了愣,忙给二人躬身行礼:“见过老爷,见过大少爷。”
“哼!”林德沉素来对她还算是客气,但今日见了她,却是狠狠的给她甩了一个白眼。
红绸心中觉得纳闷,可林德沉眨眼间已是走进了独秀院,只留下林君浩还站在原地。
“大少爷……”红绸忙小心翼翼的又屈了屈膝。
“红绸嬷嬷,你这是要去哪里?”林君浩一张俊脸惨白惨白的,像是怕被林德沉听到声音,刻意把音调压得很低。
“回大少爷的话,老奴正要去一趟将军府,去看看沈小姐与流夫人何时过来。”红绸如实回答。
林君浩一听,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有些怪异,良久,他才支支吾吾道:“不必去了。她们今日不会过来了。”
红绸却是怔住了,心底登时涌起不好的感觉。
方才老爷突然之间向自己发飙,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吧?
“哎……”
林君浩叹了口气,正要与红绸再说些什么,便只见走在前面的林德沉停下了脚步,粗着嗓子朝他这边怒吼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是!父亲……”林君浩铁青着一张脸,不敢再有耽误,忙跟上了前去。
红绸心中暗道不好,顿时也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沈氏与林梦双正焦躁的在等着红绸的佳音,一眨眼间,却又看到林德沉一身怒意的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林君浩与刚才被派出去的红绸。
一帮子女眷忙齐刷刷的起了身,纷纷给林德沉问好。
“老爷,”沈氏见状,赶紧迎上前去,照从前一样向他施礼,笑吟吟的问道,“老爷今日怎回来得这样早?不是说要与大哥去周相国的府上参加小宴吗?”
“哼,老夫的颜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不回来还在那里待着做什么!”看得出来林德沉是真的气急败坏了,也顾不上还有许多人在场,径自劈头盖脸的就朝沈氏骂去。
沈氏一张脸红了又白,白又了紫,眼睛里闪动过了一丝委屈和难堪。
她自嫁进林府以来,就从未这样被林德沉呵斥过,更何况眼下还有这么多晚辈在场,着实是让她颜面尽失。
林梦双亦是吃了一惊,护母心切的她忙急切的开了口:“父亲,母亲今日一直都在府中,不知母亲做错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话?”林德沉瞬间就把怒气撒到了林梦双的身上,“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不仅是沈氏母女,就连林平安也被眼下的情况给弄晕了。
林德沉可是最宝贝林梦双与沈氏的,平日里别说是叱骂,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可今日却径自劈头盖脸的就对二人一通大骂,各种缘由着实让人好奇。
本来还想替林梦双帮腔的林柔月见到父亲这吹胡子瞪眼睛的神情,登时也打了退堂鼓,紧张的交叠着双手不敢吱声,林如今林如秀对望一眼,亦是不敢有所动作。
林君浩急忙出列,挡在了母亲与妹妹面前,鞠躬道:“父亲,事情必然有所蹊跷,妹妹并不是那种人。更何况……柳焕他是个痴傻的,一个傻子说的话,又怎能相信呢?父亲再仔细想一想,妹妹与柳焕从未见过面,又怎会做出那种事?”
“够了!”林德沉眼下什么都听不进去,直接打断了林君浩的解释,“我不管真相如何,但今日,你妹妹可是让我在诸位皇子面前丢尽了老脸!”
这才是重点,他辛辛苦苦半辈子挣来的好名声,却因为林梦双的事迹而脸上无光,被人耻笑,怎能不叫他生气?
林梦双彻底被蒙在了鼓里,讷讷的张唇:“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