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走在了前面,江度则是走在了后面。
江度的大块头覆盖在她的头顶上,就仿佛是头顶笼罩了一层乌云一般。
林平安能察觉得到江度一直在凝视着她的背影看,她暗自握紧了掌心,进得屋内之后,林平安先是环视了一圈,却只见屋子的一角当中挤满了女眷——陈氏、元氏、林柔月、林如秀林如今都在,王氏果然也在当中,这些人里头唯独就少了林梦双与沈氏。
再仔细观察,这些女眷们的脸上一个个都带着惊恐之色,仿佛是受到了偌大的惊吓,而元氏的眼圈更是红了,看起来方才应该是刚哭了一场。
元氏这人平日里都大大咧咧、不露声色的,今日却是这样珠泪涟涟……
林平安心下一动,林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了。
再留意观察了一下四周,林平安就发现了一个现象——林府里头的这些女眷倒是都差不多到得七七八八了,而林德沉却是不在这屋内。
陈氏看到她,宛如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冲上了前来,一把抓住林平安的纤腕,连连央求道:“平安,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快向这位大人解释解释!平日里你不是最机警最聪明的一个吗?你一定有法子救我们的!”
“是啊!”元氏偷偷的拭了拭眼角,也跟着走上了前去,与陈氏二人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林平安,“平安,你快跟他们说说。”
林平安不由得哑然失笑。
寻常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全都看她不顺眼,变着法儿的挤兑她,冷落她,今日却一个个巴着她不肯放,仿佛她才是这个一家之主似的。
且不说她现在还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算是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她也未必会帮这些个虚情假意的姨娘。
林平安拢了拢眉心,旋即问:“二姨娘、七姨娘,你们先别急,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氏已经是被吓得不轻,陈氏倒勉强还有些理智,此时听到林平安的问题,马上抹了抹冷汗,答道:“这个江大人,非要说老爷有通敌卖国之嫌!要将老爷抓到宫中去审问!我们如何解释他都不肯听!硬要我们把老爷给交出来。”
“是啊。”陈氏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的泪痕都还没有干,她惊恐未定的抓着林平安的手腕,十指都深深嵌进了林平安的肌肤里,“老爷怎么会通敌卖国呢?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平安,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想想办法。”
林平安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这下子算是彻底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林德沉此人虽是贪婪,但还不至于到通敌卖国这个份儿上,他可惜命着呢,是断然不会拿他自己的仕途去冒险的,这背后定然是有人在陷害他,且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沈万山。
虽然林平安敢确定林德沉不会做这种失格的事,但眼下的惩罚却是他应得的。
他这林太师的位置,本来就是坐得不端正,按道理来说,早就该被赶下台了,所以哪怕是眼下的情况已经十万火急,林平安还是无动于衷。
元氏见她非但是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反而还发出冷笑的声音,不由得急急的问:“平安……你……你在笑什么?”
林平安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元氏感觉到了,林平安是冷血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动她。元氏额上渗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脸色惨白。
林平安则道:“七姨娘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娘家吗?这种事怎么能来求我呢?应当去求七姨娘的娘家才对。”
平日里元氏没少拿她的娘家来炫耀,她总是自诩她的娘家有多么多么的厉害,更是拿这个来取消王氏,王氏不计较,她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林如秀闻言,登时怯弱的从人群之后钻了出来,轻声细语的说道:“三姐……母亲已经请人去请外祖母了,但外祖母她们根本就没有来……”
说着,林如秀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
林平安心中倒是十分的了然,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元家怎么敢派人过来呢?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人都是避之不及的,此时越是来淌这趟浑水,只不过是会让事情越复杂而已。
林平安蹙着眉,没有说话。
林如秀又道:“过去是我母亲不对,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更何况今日一事,也关乎着您自己的安危啊。”
林如秀这几句话却是说的比较中肯。
林平安这就握住了她娇嫩的手,叹息道:“六妹,并非是我不愿意出手,只是六妹别忘了,我也不过才十四岁而已,此乃朝廷大事,我哪里又能做得了主呢?”
元氏听到这话,觉得还有救,马上又拨开了林如秀,冲上前来:“平安,你不行,不是还有谢家吗?这人人都说,你与谢三公子……”
“七姨娘!”没有等元氏说完,林平安便果断的喝住了她,打断了元氏接下来要说的句子。林平安目光冷冽,“这是林府的事,别牵扯到与林府不相干的人的身上去。”
说不定,这就是沈万山下的一个圈套,故意想要拉谢家下水的,她绝不会允许这件事牵连到谢筠那儿!
元氏被她吓了一跳,有些愤懑,却又不敢说话。
陈氏也知道她们这下是被逼入了死胡同了。
王氏缄默不语,横竖这荣华富贵对于她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而看着这帮女眷磨蹭了大半晌的江度这会儿总算是忍不住开言说了话:“好了好了,众位夫人都吵够了没有?吵够了的话,便将林太师给交出来吧!”
原本淡定下来了的元氏又再度激动了起来,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声音尖锐的道;“没见过!我们今日真的都没有见过老爷!老爷他没罪!你少冤枉好人!”
江度见她吵吵嚷嚷的,当下有些不耐烦,正准备命人把元氏的嘴巴给堵住,此时,门外便有一人快步的跑了进来,附耳与江度说了几句话。
江度登时舒展了眉头,惊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