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沉的这一声厉喝震得桌面上的茶壶和茶杯都微微震动了起来,林梦双与林君浩都被吓了一跳,林平安亦是有些被吓住了。
林德沉原本就生得有些严肃,此刻这样一喝,就如那庙宇里的罗刹一般的可怕。
林君浩登时低下了脸,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冷汗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到了脖颈上,林梦双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一开口就会惹恼了林德沉,将那怒火牵连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是要你自己说实话,还是要老夫替你说出来?”林德沉阴沉着脸,冷冷问。
林君浩瑟瑟发抖,只能一五一十的低垂着脸说:“是……是三皇子想法子将我从大漠给带回来的。”
林平安眉头一挑,暗自沉吟。
原来是慕容弘,她千想万想,如何也没联想到慕容弘的身上去,她知晓林君浩是没这个胆识也没这个能力单凭他自己一个人就从大漠归来的,此前她一直觉得许是慕容锦暗中搭了把手,没想到,这个人却是慕容弘。
慕容弘倒是个痴情种儿,为了林梦双可做到如此,他是把林君浩给救出了火坑,却把他自己给搭进了皇陵里守墓去了。
林平安但笑不语。
林德沉则再度怒喝道:“三皇子糊涂,你也跟着三皇子一起糊涂?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犯了什么罪?若是被皇上给察觉了,这是欺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林君浩愣了愣,此刻也晃过了神,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当初他只一心想着要脱离大漠那个苦海,便也未曾往细里去想,更何况将他引度回来的人又是慕容弘,他便以为,被父亲发现了顶多只是发一顿怒便好了,他当真没想过会株连九族。
林君浩浑身一怔,马上就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林德沉面前:“父亲……父亲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莽撞,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么冲动的事情了。”
林德沉阴恻恻的扫视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哼,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你知不知道三皇子现在被禁足在了皇陵里?趁着皇上还未发现你们这件事之前,你还是赶紧随为父进宫去负荆请罪吧!免得皇上自己察觉了,一动怒,就将咱们整个林府都给株连了!”
林君浩与林梦双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想到原来慕容弘是被皇上给关押了起来,无关乎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慕容弘的下落。
少刻之后,二人才又听出了林德沉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他要将林君浩绑到金殿上去面圣,这不无疑是等于让林君浩去送死吗?
“不!”林君浩摇了摇脑袋,眼神之中透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不!父亲!我不要去皇宫!父亲,求求您不要这样对我……”
他好不容易才从绝路上逃回来,回到府上就是为了能脱离危险,保全自己的性命,若是再度被绑到宫中去的话,无非就是两个下场——皇上若是发怒的话,便会一刀把他给斩了,就算皇上念在了从前的旧情之上饶他一命,他也定然会再被送回到大漠里去的。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林君浩此时感受到了深切的惶恐,这惶恐一层一层的侵蚀着他的理智,让他控制不住的战栗了起来。
林梦双眼下也反应了过来,忙上前一步,急切的道:“是啊!父亲,大哥是您唯一的儿子,难道您就真的舍得让他去白白送死吗?父亲,这件事还请您三思啊!”
“住嘴!”看到了林梦双,林德沉一时气血涌上了心头来,越发的生气了,“你有什么脸面替你大哥说情?你自己想想看你最近做的好事!林府的脸皮都被你们两个给丢尽了!”
林梦双听到林德沉的叱骂,登时觉得有些委屈,为了不惹林德沉生气,她近来分明是什么事情都没做,安分守己的留在无双院中的,除了要给慕容锦做侧妃这件事她不能妥协之外,她似乎也未曾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林梦双越想越是憋屈,在林德沉的嘴里,自己仿佛已经是一文不值的地步了。
她泫然欲泣的垂着脑袋,薄唇微启,欲言又止。
林德沉则又道:“是不是你命张妈妈去街上散布了流言,说你马上就要嫁给五皇子做正妃了?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得知这个消息了!哼,你总算是可以如愿以偿了!做这种勾当你还知道什么是廉耻吗?”
前几天他亲眼看到了张妈妈到街上去,神神秘秘的与人说着什么话,再加上近来府中的嬷嬷们都有看见张妈妈和无双院来往甚密,林德沉自然而然的就把事情怀疑到了林梦双的头上去。
林平安眯着眼,自始至终只是冷看着这一场争斗。
这件事其实是谢筠做的,他也没想到林德沉会联想到林梦双那儿。
由此可见,林梦双在林德沉的心中早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肮脏女子!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林梦双的手段一直都很肮脏卑鄙。
林梦双用力的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父亲,女儿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女儿不嫁!就算是做正妃,女儿也绝不嫁给五皇子了!”
她原来的意中人的确是慕容锦,可是慕容锦根本就不喜欢她,把她当成了草芥一样的来践踏,所以,她是不愿意再嫁给慕容锦了。
“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为了皇室的名誉,皇上已经亲自许诺了婚事,下月初八,五皇子就要来迎娶你过门去了!”林德沉冷笑着道。
这本该是一桩喜事,可到最后,却是与慕容锦结了仇。
林德沉颇是无奈,也无可奈何。
得知这个消息,林梦双心里头五味陈杂,一切都已经变了味了,在她已经放弃了这一门婚事,一心要嫁给慕容弘的时候,却又晴天霹雳似的降下了这个消息。
林梦双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