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并非是别人,正是谢筠。
谢筠稳稳当当的接住了沈尘峰的鞭子,其速度之快,就连沈尘峰也未曾反应过来,待等沈尘峰回过神时,谢筠已经轻轻一拉,将他手中的缰绳给夺了过去,掂在了手中,怡然自得的把玩着。
沈尘峰的脸色登时黑了下来,沈沫儿说的没错,这死丫头的运气果真是好,好端端的,谢筠这个死对头竟然也跑出来了。
不过,对头归对头,将军府对谢家还是十分敬畏的,更确切的应当说,这大周哪户人家敢对谢家不敬畏?光是谢家的资产,便足以支撑起了整个大周的运行,这样的实力无疑是可怕的。
况且,除此之外,这个谢筠还很有可能就要成为他的妹夫了,沈尘峰自然得要卖他三分薄面。
沈尘峰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正要说话,马车里的沈沫儿便柔柔软软的开了口:“大哥,我早便说了让这马夫跑得慢一些,他偏不听,如今闹出了这样的误会,真是让人看笑话了呢。”
说着,沈沫儿在丫头的伺候下撩开了帘子。
帘子一开,她那张精致的脸容马上就显露在了众人的眼前,今日的沈沫儿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交领轻衫,衣襟上绣着几片翠绿的竹叶,下身则是搭了一条粉色的马面裙,遥遥望去,既不失端庄,又透露着一丝少女的灵动与活力,虽未曾描眉点绛,却自有着一股清新脱俗之美。
沈沫儿看到了谢筠和林平安,似乎是有些惊讶,忙细声细气的与二人打了个招呼:“谢三公子,三表妹,怎么是你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伤着自己人了。”
沈沫儿说着,还不紧不慢的向那马夫使了个眼色。
马夫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好在现在没有出人命,否则,他便是拿他全家的命拿去赔都赔不起。
分明就是沈尘峰下了命令让他去撞死林家三小姐的,但此时此刻,为了保住自己的这一份儿活计,他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公子,都是小人的错,都是小人的错……还请公子念在小人是第一次犯错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沈尘峰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忙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那马夫的身上。
“真是个没用的奴才!留你在将军府有什么用!一会儿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滚出将军府吧!”沈尘峰说着,还用力的猛踹了那马夫一脚。这一脚他是用尽了全力,将对林平安的气全都撒到了马夫的身上。
马夫本就瘦弱,哪里经得起沈尘峰这力道,登时便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忍着痛爬到了沈尘峰的身旁,一边拼命的磕头,一边苦苦哀求道:“大公子,大公子请饶了奴才吧,奴才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奴才家中还有老小要养啊,大公子……”
沈尘峰根本不理会他,只又踹了一脚,让那马夫痛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而林平安自然也不吃他们兄妹俩的这一套。
若非是方才沈沫儿突然开口的话,她还真不晓得沈沫儿也在这里,可见这女子之心机有多么的深沉。她和沈沫儿,还真是狭路相逢啊……
此刻,石榴再也忍受不住了,方才她为了不让林平安担心,所以一直故作坚强的硬撑着,眼下,她胸中一阵刺痛,终于是吐出了一口黑血。
林平安被吓坏了:“石榴!你怎么样?”
谢筠眉头一皱,赶紧扔下了缰绳,冲着身后的不离吩咐道:“不离!快将石榴姑娘送到医馆里去!”
不离搀扶住了石榴,应了声“是”,便将石榴给带进了马车。
林平安手忙脚乱的跟上了不离:“我也去!”
一时之间,林平安与谢筠也统统都上了马车,徒留下沈沫儿和沈尘峰还留在原地发着怔。
眼看着林平安上了谢筠的马车,逐渐的消失在她的眼底下,沈沫儿气得终是再难自持,愤愤的跺了跺脚:“太不像话了!”
“是啊!太不像话了!”沈尘峰也跟着愤愤不平的怒喝道,“这个谢筠……怎么能够对我们视若无睹?”
就这样忽略了他们兄妹二人不说,方才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的不是,沈尘峰现在十分不爽!
沈沫儿的声音中带了些哭腔,宛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声色凄楚的道:“作为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就上了一个男子的马车。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沈尘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沈沫儿叱骂的人是林平安,于是语气就更是不屑一顾了:“哼,她这等庶出的,怎么会知道什么是脸皮!没教养到底是没教养。”
“她怎么可以如此厚脸皮……”沈沫儿越说越是焦急,好像恨不得能跟上去瞧一瞧。
沈尘峰见她这般的坐立不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左思右想,试探着问:“不如,我去将此事捅到林府去?”
“不妥。”沈沫儿马上摇头,此事牵扯到了谢筠,若是他与一个庶女走得太近,只会影响他的名声。她是想要整治林平安,但却不想牵累到谢筠。更何况,如今林德沉对林平安可谓是信任有加,他们未必就能斗得过林平安。
非但如此,她还得担心沈尘峰今日所做之事会不会被林平安捅到林德沉那儿去呢。
沈尘峰一脸为难,又是一脸无奈,思考了片刻之后,终是道:“妹妹,你放心,为兄定会想办法再整治那个死丫头的。我就不信……咱们斗不过她!”
“嗯。”沈沫儿微微颔首,只能收起了脸上的情绪,与沈尘峰再度上了马车。
那卦象上说的果真是没错——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作嫁衣裳,想不到这么快便灵验了。
她让沈尘峰去教训林平安,想不到最后竟是将林平安又推向了谢筠那一边……
不过,她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林平安,就让她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