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儿与罗玲珊因着一齐甄选过秀女,在那兰亭楼里头共处过一段时间,便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沈沫儿落选之后,罗玲珊还曾上门来抚慰,只是彼时沈沫儿并未出门相见。
今日看到沈沫儿走出了阴影,主动来求她此事,罗玲珊心肠一软,就答应了下来,故此才做了这种糊涂事。
嘉善早就已经料到了沈沫儿的来意,这会儿也只是笑而不语,只不过心底暗叹着罗玲珊的糊涂,眼下还未成太子妃,便将什么人都带来见她,这可是有触宫规的。
嘉善只是微眯着眼,等着沈沫儿接着往下说。
“沫儿给长公主做了些梅花糕,此刻还热着呢,希望能合长公主的口味。”沈沫儿笑吟吟的说道,便亲手将手中的盒子呈给了嘉善。
那锦盒做得十分精致,虽还未看到盒中的糕点,但已是给那糕点加了分。罗玲珊看见之时,便喜爱不已,笑着宽慰沈沫儿说长公主定会欢喜的。
然而,嘉善却并未亲自去接,脸上也并没有太明显的喜色,只淡淡点了头,嘱咐身旁的宫女:“收下吧。”
那宫女接了过来,便一直捧在了掌心里。
沈沫儿见嘉善接了她的馈礼,登时便松了一口气。
嘉善此时又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个时节做梅花糕,想来沈姑娘废了一番功夫吧?”
此时还是夏日里,梅花都还未曾盛开,沈沫儿为了讨好她,可不是得下一番功夫了吗?
沈沫儿却是未曾听出来嘉善言语之中的深意,只一脸羞容的笑道:“家兄前几日正巧从梅城带了几株新鲜的梅花回来,沫儿图个新鲜,便将它做成了梅花糕。”
嘉善并不在意她是怎么做的,也不在意她花了怎样的心思,此时只是捋了捋青丝,笑着说:“沈姑娘有心了。”
沈沫儿以为嘉善是在感激自己,忙又欠了欠身:“这都是沫儿应当做的。如今驸马时常不在宫中,长公主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宫殿,一定很孤单,若是沫儿能为长公主排解一点孤单和寂寞,这便已经是沫儿天大的荣幸了。”
这本是一句献媚的话,可是嘉善听到了,脸色却立马就变了。
非但是嘉善的脸色变了,就连一旁的几个宫女也纷纷变了脸色,抬头悄悄的看了一眼沈沫儿。
嘉定宫里头的宫女侍卫们是都知道的,驸马爷乃是嘉善长公主的大忌,平日里谁都不敢提他的名字,这个沈姑娘提及了驸马爷,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嘉善原本只是看不惯沈沫儿的谄媚,这一句话却让她彻底的厌恶沈沫儿了。
沈沫儿这是何意?
是在借着阮名资来讥讽她可怜吗?暗嘲她就算是一个长公主,也不过是个被男子所抛弃的可怜虫?最令嘉善不舒心的并非是沈沫儿的那些言辞,而是她语句之中那一丝怜悯之意。
可笑,她一个堂堂长公主,用得着她来可怜吗?
人一旦是被刺中了痛处,都会变得有些失控,嘉善自然也不例外,此刻的她已经做不到不偏不倚了,嘉善的脸上表现出了一丝不悦,催促道:“沈姑娘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本宫有些乏了。”
沈沫儿无辜的眨了眨眼,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嘉善的。
她每一字每一句都斟酌得特别的小心,就生怕会惹怒了长公主,没想到到头来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
沈沫儿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语气就越发的小心谨慎了。她微微屈膝,满脸愧疚的说道:“其实,沫儿今日进宫是来向长公主道歉的。”
谈及了道歉,嘉善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冷笑。
呵,她若是还晓得该向自己道歉的话,方才又怎么会刻意说那种话来刺痛自己。
嘉善双手交叠,却是未曾拆穿沈沫儿,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沈沫儿在自己面前演戏:“哦?好端端的,何来道歉一说呢?”
“长公主,沫儿是来替我那林府的三表妹来道歉的。”沈沫儿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
这就越发让嘉善觉得奇怪了。嘉善还没问,沈沫儿便又说:“我那三表妹是个庶出,不懂礼仪,平日里又时常与纯喜公主一齐玩,纯喜公主受伤的事沫儿也听说了,哎……”
嘉善忍不住打断了她:“纯喜受伤的事与她无关,那是我们皇室自己的事儿。”
当时嘉善也不在场,但是她事情经过她也听慕容珏说了,要怪应当怪慕容弘才是。说起来,慕容弘现在还在皇陵里头受罚呢。
沈沫儿一听见嘉善竟然在为林平安说话,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又接着道:“长公主不知道内情……这一切皆是由我那三表妹引起的,是太子殿下与谢三公子争着要保护我那三表妹,才会不慎误伤到了纯喜公主。”
沈沫儿如今已经是暗暗的把谢筠当成了未来的夫君,自然是要盯紧了他的一举一动,免得她这个如意郎君又被人给卷跑了。
所以,她买通了谢筠身旁的几个护卫,而这件事就是当日跟着谢筠去纯喜别宫的护卫所说的,否则,沈沫儿也不可能会知道这种小道消息。
沈沫儿与嘉善说这些,就是希望嘉善长公主能够为纯喜打抱不平,就算不狠狠的责罚林平安,也要到纯喜公主的面前去揭发林平安的“真实面貌”,以此来断了林平安进宫的途径,好挫一挫林平安的锐气。
纯喜性子古怪,只听嘉善的话,沈沫儿此刻自然也就只能从嘉善下手了。
“原来如此。”嘉善微微一笑,又问,“这么说来,沈姑娘当日是亲眼所见了?”
沈沫儿倒是被嘉善给问得愣住了,想了想,马上道:“沫儿不在场。”
“既是不在场,那又是怎么知道内中隐情的?”嘉善顺藤摸瓜的就发现了可疑之处,无论如何,这个沈沫儿心思不纯是可以确定的了。
沈沫儿乱了阵脚:“是……沫儿也是听……听别人说的。”
总不能告诉嘉善长公主是谢筠身旁的侍卫所说,如此一来不是暴露了她监视谢筠一事了吗?
嘉善扬眉:“既然是道听途说之事,往后就不要到本宫面前来搬弄是非了。这些都是不着边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