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双知道这一件事是她自己有欠妥当,当下就双膝跪地,向着沈氏认错道:“母亲,双儿知错了。可一辈子那么长,双儿不想错付终生……”
“你……”沈氏语重心长的叹息,“你还年轻,有些事你根本就不懂……”
谁不曾年轻过?沈氏自己也有过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自也明白这种芳心暗许的滋味,但是,逐渐的,林梦双会发现,在现实面前,什么浪漫什么****都是虚幻和泡影,权利才是能让一个人站稳脚跟、安稳度日的法子。
沈氏当年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曾爱慕过一位京城中的风流才子,他出口成章、英俊潇洒,那才子勾走了不少少女的芳心,沈氏对他也是死心塌地的,但后来,迫于家中之压力,沈氏还是嫁给了比她大上许多的林德沉。
不过,直至如今,沈氏也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她甚至还十分的感激父母。
正是因为她的父母有远见,才让她当上了林太师的夫人,在后宅之中坐享清福,而当初那一个她所爱慕过的少年才子,最后却落魄到了在大街之上靠卖字画为生。
这可是两种极端的生活。
“你要知道,母亲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沈氏从那些陈年往事中回过了神来,语重心长的说,“母亲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还要长,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对你的有利的,谁又是在蒙骗你……”
林梦双心肠逐渐软了下来,她到底也不是真的任性,在她的心里,还是非常敬重沈氏这个母亲的。
林梦双默默的抿着唇,心思回转了好几个回合,才丧着脸说道:“女儿全凭母亲做主……”
横竖慕容锦根本就不喜欢她,她就只差给他投怀送抱了,可是慕容锦却还是纹风不动,甚至还冷淡的拒绝了她的邀请。
事已至此,她该从自己编造的梦里清醒过来了,她与慕容锦此生已是无望了,既是如此,嫁给慕容弘倒也没什么大妨了。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沈氏欣慰的轻抚着林梦双的头发,这才松了口气,长长的叹息道。
二人依偎着又说了会儿话,忽的,沈氏又道:“对了,双儿,如今你带在身旁的这两个丫头做事如何?手脚可还利索?够不够伶俐?”
一个人若想成大事,身旁少不了要带几个得力的助手,沈氏能走到今天,当中也少不了红绸的功劳。
林梦双闻言,无奈的深吸了口气,道:“自从茯苓走后,大哥倒是替我物色了一个聪明的丫头过来,叫绿環,想必母亲也知道了,可绿環才跟着我没几日,就又被父亲发现了她与大哥有染,用乱棍给打死了。如今跟在我身旁的琼娥与瑶娥是舅舅送来的,倒也不笨,只是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琼娥瑶娥这两个丫头,原本在将军府办事,后来沈万山听见沈氏一房过得如此凄惨,到底还是忍不住,掺和了一脚这后宅的事,这也算是给了林梦双很大的一个面子了。
只不过琼娥瑶娥中规中矩,根本就帮不上自己。
沈氏突然神秘的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双儿别急。母亲知道你身旁没有一个能用的丫鬟,所以已经替你找到了一个得力助手了。”
说着,沈氏就拍了拍手掌,道:“红绸,去把那丫头给带上来。”
林梦双好奇不已,母亲选中的人,料想必然是个精明机灵的。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林梦双此刻倒是想起了林嬷嬷与茯苓的好,只可惜当初怪她自己不够珍惜。
沈氏嘱咐完了红绸,这就又扭过头来看向了林梦双:“此人是我们的故人了,一会儿看到她,你可别太惊讶。”
林梦双颔了颔首,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多时,红绸就带着一纤瘦的黑影走了过来,那黑影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了红绸身后,一步一步都走得非常的小心。
林梦双起初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当她看清楚那人的五官之后,当下倒抽了一口气。
虽说沈氏早已与她说过,让她早早的做好心理准备,但当林梦双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容之时,心中还是狠狠的震颤了一下。
林梦双脸上的讶异随着那人的越走越近反而还变得平淡了些,到了最后,她眼底的神情已经冷了下来。
“茯苓?”林梦双冷冷的叫着她的名字。
而这个被红绸带上来的人,正是前不久被逐出了府去的茯苓。
茯苓脸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只留下了一条又长又丑陋的疤痕,如同龟裂的地面,又如一只盘踞在她脸上的蜈蚣。
寻常人若是看到她这幅模样,肯定会被吓一跳。
茯苓听到林梦双的呼唤,浑身剧烈的瑟缩了一下,旋即很快就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宛如胎儿一般缩成了一团。
林梦双冷笑着怒喝:“你竟然还有脸回来!别以为我不知晓你背着我做的好事,你自己仔细想一想,你背着我与芳院那边勾结,究竟对不对得起我!”
林梦双巴不得要把茯苓的嘴巴给撕烂才过瘾,这种人怎配再度回到林府来?林梦双一时不免觉得奇怪,母亲为何会把茯苓找回来重新安放在她的身旁。
见茯苓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林梦双更是怒气中生,指着她叱喝道:“你为什么不回答?”
沈氏这会儿却笑了,笑声颇有些阴冷:“双儿,你就别费劲了,茯苓是不会再开口了。”
林梦双一愣:“母亲这是何意?”
“因为……”沈氏一字一顿,慢慢的说着,“她已经是个哑巴了。”
茯苓不是很喜欢告密么?那她就让她一辈子都有口难言!
“做错了事的人,总是该受些惩罚的。”沈氏慢条斯理的摸了摸发间的玉簪,“不过,念在茯苓从前跟了你多年的份上,罪还不至死,如今外头的活计不容易找,茯苓又毁了容,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的话,就连活命都很难,我们到底主仆一场,看在旧情,还是摒弃前嫌将她给收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