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沉早已厌烦了她这故作无辜的把戏,薄唇轻抿,又向身旁方被林君浩给快马请过来的御医道:“李御医,还要麻烦你了。”
李御医闻言,当下出了列,向林平安拱手道:“林小姐,此物乃来自西域的奇毒白鹤散。”
当初林平安献给皇上的那味药方,就是由李御医亲自抄录的,故此林德沉才特意邀请李御医过来秉公出证。
“李太医,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林平安讶异的反问。
“没有看错。”李太医果断的颔首,“此毒虽在大周十分稀有,但是老朽曾经亲眼见过。不会出差池的。”
李太医说的十分委婉。但林平安却是心知肚明。
这种毒药虽然在大周是不怎么盛行,在宫外更是少见,所以沈氏会用它来陷害自己林平安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此药相对来说毒性不大,且对人的身体危害是最小的。既能瞒天过海,又能造成自己毒害沈氏的假象,让自己在无形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沈氏却忽略了一点……
此药在宫外的确是不盛行,然而却是宫中的柳妃却曾用此药陷害陈妃,害的陈妃因****的罪名被打入冷宫。此外,此毒除了可作媚药之外,更是打胎的利器。
外人皆知陈妃被打进冷宫一事,却不清楚个中缘由。这件事林平安还是听慕容锦说起的。因着那柳妃与他的母妃素来有仇,慕容锦便把这件事告知了自己,利用自己对柳妃的怨恨来对付柳妃。
她今日所知的一切,还真的全都是败慕容锦所赐。
如此想来,她是真的得好好的谢谢慕容锦呢。
“那李太医应当知道此药还有个别称才是。”林平安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笑道。
李太医听罢,面露羞赧,却是迟迟没说话。
林德沉不由得觉得有些好奇。
林君浩此时则插嘴道:“哼,对此毒了解得这么明显,还敢狡辩。”
林平安也没恼,只笑嘻嘻的又问:“浮萍,我来问你,你是何时见到我在补品里下的毒,我这毒又拢共下了几天?”
浮萍一怔,不由得紧张的将视线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林梦双。
大小姐只教了她之前的那一番话,可未曾教她该怎么回答这些问题呀。
林梦双见她看向自己,不由得有些生气,她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去提醒浮萍,只能暗示道:“三小姐问你话呢,仔细想,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浮萍的脸上不由得淌下了冷冷的汗珠,心里头慌乱得没有一点底。
林德沉见她这样吞吞吐吐,不由得也起了疑心,冷着眉目说:“快讲!”
“这个……”浮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越来越凝重,“奴婢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林平安见她如此慌张,却是笑了:“是记不太清楚,还是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是你栽赃陷害我的?”
“有,有的!”浮萍脑子一糊涂,也顾不得那许多,当下大声喊了出来,“奴婢第一次见到三小姐投毒的时候是半月前,虽没有亲眼看到三小姐下了几次毒,但想来已有半月有余了。”
“哦?是吗?”林平安得意的扬起了唇瓣。
林平安这个神情让浮萍心里越发慌了,她慌得自乱了阵脚,抿了抿唇,又道:“不……不对,奴婢记错了。三小姐……三小姐应当只下了几次毒……”
“李太医,还是由你来说吧。”林平安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沈氏自以为自己想了个绝妙的妙计,却不知道她正巧挑了一样最最不合适用来陷害自己的毒药。
她自知自己无论说什么话林德沉都不会相信,干脆就交给他们信任的李御医来解说。
李御医眉目一沉,解说道:“此药发源于东临国,在东临,这种毒药也是极为隐秘的,此药虽有毒性,但东临国的人却很少拿来用它暗杀人。”
林德沉拢眉:“那都用来做什么?”
“此药……”李太医沉吟了一声,眉目里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此药药性不强,服用之后能让人浑身虚软无力,但脉络上却瞧不出任何的端倪,一般的医者或者是没见过此药的大夫,大多会将它错认为砒霜。但它与砒霜还是有一些区别的。砒霜质地较细,白鹤散却稍稍粗犷了一些。二来,白鹤散遇火会发生爆炸,故此倒也不难区分。不过,大周知道此毒药者真的少之又少,可谓屈指可数。”
林德沉眯了眯眼,眼底的神情逐渐变得深沉。
“这白鹤散一是用来投鼠的,鼠与人不同,剂量自然也就不同,这二嘛……”李御医稍停片刻,红着脸道,“这二,与酒水混在一齐也能当做媚药,与安胎药混在一齐……更能堕胎。因此,别名又叫逍遥子。”
林德沉听闻“媚药”二字,眉头一皱,凌厉的看向林平安,一面觉得困惑,一面又觉得毛骨悚然。
林平安却是不急,笑看着林梦双那比死还要难看的脸色。
李御医又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在东临国已被当成了禁药,眼下已经很少有白鹤散了。不过……方才这位小丫头所说的,却是有些对证不上啊。按理来说,这白鹤散的威力若连服半月的话,症状不应当是这样的。连服半月,沈夫人应当已是双目失明,四肢瘫痪,头发脱落了才是。沈夫人如今的状态,倒更像是刚服下一两日的样子。”
林梦双一听局面竟然发生了扭转,登时愤愤的瞪向了浮萍,嘴里又道:“李御医,会不会是剂量的问题?”
“是啊。”林君浩也插嘴道,“若不是蓄意下毒,又怎能知道如此刁钻的毒药?”
“照大哥这话,知道此毒药者都有嫌疑,那岂不是李御医也有嫌疑了吗?”林平安伶牙利嘴的说了回去。
“你……”林君浩怒目圆睁。
林平安则是微微一笑:“怎么,浮萍说错了话,大哥与大姐仿佛很着急的样子啊?是不是想掩饰什么?”
“是浮萍,是浮萍记错了!”浮萍深知自己方才铸成了大错,只能跪下来不住的辩解。
“把这丫头给拉下去!”林德沉头疼极了,大手一招,目露凶光,“嘴里没一句实话!”
林平安笑得愈发温柔甜美,面对着林德沉,欠身道:“父亲,您带来了证人,现在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上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