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之后,马不停蹄的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才刚跑出去没多久,忽的就变了天,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珠就从天上砸了下来。
街上的行人纷纷都躲在了屋檐底下,或是逃进了就近的酒店当中,而樱桃的脚底却宛如是抹了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跑得飞快。
倾盆的大雨没一会儿就淋湿了她那如同惊兔般瘦弱的身躯,头发与衣裳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好不狼狈。
樱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只知道咬紧牙根,一刻钟也不敢懈怠。
待等她跑到了谢府后门的时候,她已是浑身虚软,一个站立不稳就倒在了雨泊当中。
没错,在那个千钧一发之际,闪现过她脑海里的那个人正是谢筠!
她还记得上一回在城郊参加茶诗大会的时候,正是谢公子奋力救了小姐!为了小姐,谢公子甚至还身负重伤了!此时此刻,她唯有把最后一根稻草压在谢筠身上!
见樱桃摔倒在地,马上有两个好心的门童过来将她搀扶而起,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樱桃被搀扶起来之后,却是没说谢谢,而是旋即又向二人跪了下去,重重的磕头道:“求求二位让我见谢三公子!邱秋二位让我见谢三公子……”
谢筠正闲坐在后院中听雨看书,自从他腿伤痊愈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府上可谓是门庭若市,一时间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今日下了雨,难得才有些空闲,他不由得心神畅快的倚着窗子一边焚香品茗,一边阅览兵书。
正此时,门外却传来了家丁小心翼翼的声音:“公子,后门有人求见。”
谢筠闻言,不由得拢紧眉心,伸手揉了揉眉头:“何人?”
难得才清闲一刻,结果便又有不识趣的人上门来了。
“是个丫头……”那家丁默默的答道,“自称是林府三小姐的贴身婢女樱桃,此刻正跪在后门,说定要见公子一面。”
“樱桃?”谢筠的心中登时掠过一丝异样。
莫不是林平安出了事了?
思及此处,谢筠也顾不得那许多,当下取了把油纸伞,跨门而出。
随着小厮才方出了后门,便只见门前的青石砖上正跪着一个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小丫头。
谢筠蹙眉,正是林平安身旁的丫头樱桃。
若是其他的人求见,谢筠多半都是叫小厮将那人给带了进来,可是一涉及到了林平安,谢筠难免总会破例。
“快扶她起来。”谢筠瞧了眼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立马有人重新扶起了樱桃。
樱桃见了谢筠,激动得当下又开始流泪:“谢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求求你……”
因着长时间的久跪与淋雨,樱桃此刻已是虚弱万分。
谢筠皱眉,一面吩咐人备马,一面又问樱桃:“林小姐怎么了?”
“我家小姐得罪了大夫人……此刻被带到宗祠里去了。”樱桃微弱的喘息着,但神情显然已是没那么焦急,因为她知道,谢公子定有法子能够救小姐,“小姐怕是凶多吉少……”
“你放心。我定会去救你家小姐。”谢筠宽慰道,又蹙了蹙眉,“只是……涉及宗祠便有些麻烦了。”
他是外人,若是跑去别人家的宗祠里插手,也找不出这样的由头。要救林平安靠他一个人还不够。
谢筠计上心来,扭头就冲樱桃说:“你先回去,尽量想法子拖延住时间,我随后便到。”
“是。”樱桃忙感恩戴德的欠身,“多谢谢公子。”
谢筠吩咐完之后,便派人先用快马将樱桃给送回到了林府,随后自己才乘上了马车,赶往宫中而去。
此时此刻。
林府的宗祠里。
威严肃穆的堂上已是站满了人。
林德沉坐在正位之上,两侧则是林立着陈氏、元氏、林柔月、林如今与林如秀。
林梦双与林君浩分别站在林德沉的身旁,一个是痛心疾首的神情,另一个则是满脸的恨色。
当看着林平安被几个婆子给推进来的那一霎那,林君浩恨得径自冲了上来,面对着林平安便劈头盖脸的质问道:“好你个林平安,没想到你是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子!你真是枉为人女!”
“浩儿!退下!”林德沉虽然也很生气,但眼看着林君浩要抡起手掌来打她,还是皱眉冷喝道。
面对着满堂神色各异的人,林平安却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她的嘴边噙着冷冷的笑意,一一扫视着林梦双与林德沉。
她的目光理直气壮,仿佛做错事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在场的每一个人似的。
林德沉不由得被她的这道目光淋了一身的冰水,抿了抿唇,未曾说话。
林君浩退下去之后,却并有安生下来,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毒的目光,仿佛马上要将林平安给生生撕裂。
陈氏看着她,眼底颇有些无奈之色。她也很想救林平安,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冒不起这个风险。眼下的她好不容易才从沈氏那里分到一些权利,位置尚还未稳固,此刻若是茫然替林平安说话,恐怕连她也会被牵连到其中。
陈氏倒也不是那种没有良心之人,她知道自己能有今日的地位都是多亏了林平安。
现在她明知道林平安是被大夫人给陷害的,却是无能为力去出手相助。
陈氏只能避开了林平安那如同冷箭般的目光,心中暗暗的重复着对不起。
林平安微笑,再看看元氏,元氏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林柔月面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如今则是用诡异的视线在打量着她,只有林如秀的眼睛里有着着急之意,四目相触,林如秀暗暗的传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林平安看着这满堂子的人,只觉得一个个都陌生的紧,随后,不等林德沉发问,她便已经先主动出击:“父亲,不知道平安做了什么事情,要劳师动众的被绑到宗祠里来呢?”
眼下的宗祠里倒是没有别的宗亲,只有林府里的这些个女眷,林德沉倒也还算是给她留了点面子。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林德沉此时生气的问道。
林平安却是笑了:“没有做过的事,女儿心里怎么能清楚呢?还请父亲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