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影轻扬,独自落寞。而长长的廊道里,只留了一点点深去的回音。
天牢里其实很安静,走进了扶苏才知道。但她不是很喜欢牢房的味道,有些腐朽焦灼的烂肉的味道,虽然这里已经处理地很清洁,但是依旧一点点地容易带动起千百年来的记忆。她也曾经在牢房里“享受”过那些种类繁多的极刑。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步声在周围的一片空荡中反复地回想。勉力让自己不要胡乱地浮想,扶苏一点点地接近最里面的房间,却到了门口时迟迟没有身手去开。
她只是看着这扇门出神。
齐王准了相国的意思,特地把流庭从廷尉衙门的牢房特意带来了天牢,并疏散了所有的人。
听说,齐王有让流庭入朝的意思。
所以,这就成了他这次纵容丞相的借口。
帝王都是自私的人。为求目的不择手段。
手轻轻地落在门闩上粗大的锁上,上面的锈痕已经剥落了不少。这个牢房是专门为死囚设置的刑房,在此之前已经很久没有用了。扶苏的眸子轻轻地垂落,然后霍然推开了门。
突如其来的声响,然后又是一片寂静。
面对这样的动乱,扶苏却只看到那个人依旧垂头被绑在刑架上,一动未动。
视线在看到的一瞬间有些飘远,似乎下意识地生怕这样的注视都会触痛他。
他的身上似乎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皮肤了。哪里焦灼、哪里血肉模糊、哪里是赫然触目的伤疤。身上只有零碎的布落着了,发间带着的也是粘稠的血迹。周围是腥味,而这味道却只散发自一个人。有些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带了点腐朽的臭味,受到感染的伤痕是红红的一片,血块粘在各处,有些分不清是什么时候结上的疤痕了。或新或旧,只知道在每一处肆意地侵占着。
他似乎不是没有听见有人来了,只是——已经累到甚至不想睁开眼。
扶苏的神色苍白间却是没有丝毫情绪,只有手暗暗地牢牢握成了拳。口齿间挤出了几个字,却是轻地埋在了流动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