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用客气。”白言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揉着眉心,微微蹙了,苍白的肌肤,仿佛说不出的疲倦。烛光落在他的身边,只有一层浅浅的薄影,显得有些纤弱。
扶苏打量了这个人两眼,看了他的气色,不由也微微叹了口气。这个人的身子,还的确是很不好呢……虽然她不是玄墨,但感受他的吐息,多少也是可以觉察到内在的虚弱。她在茶里放了几片四和叶,用凉水润了润后倒了,才又斟了温水。
白言接过时微微愣了愣,诧异道:“没想到扶苏姑娘还懂得药理?”
“只是以前总是听某人唠叨,稍稍知道了一点。”扶苏说的倒是实话,她只知道清热去疲的四和叶这样泡来不会消去药味,其他的的确是一点都不知道了。
白言轻轻地抿了口,视线却是一顺不动地落在扶苏身上:“以姑娘的出身,怎么也不该来到这个地方的呢……”他的视线很锐利,一闪而过的清明,仿佛洞悉万物,话语意有所指。
扶苏看着他明明纤弱的身子,不动声色地吱了环儿出去,才温声道:“白言公子所指的是什么?”
白言淡然的眸底突然有些小小的动荡。她和他直视的时候没有丝毫的逃避,平淡安静地对着他的视线,嘴角含笑,仿佛从未有什么不可被人窥视的秘密。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看过他的眼了呢?坦坦荡荡,无欲无求。思绪只在一瞬间瞥开,他也直视而上,漫声道:“当年枢密大人家遭横祸,还请小姐节哀为好。不想闺婉夫人竟还有这样一个女儿在世,是可喜可贺的事。”
寥寥数语,已明显可以知道这个人已经调查过了她的底细。
扶苏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替自己倒了杯茶,不以为意地饮着:“过去的事便已过去,白言公子也不必感怀。”她的眸间嗪了一丝笑,并不掩饰自己的身份,反而微微勾唇看着他。这的确是一副“不必介怀”的神色。
“姑娘如此心态,自然是好的。”白言微微含笑,“家仆前几日受姑娘照料才得保住性命,今日来由之一也正是道谢。”轮椅上的手指微微一抬,他身后推椅的人上前走了一步。
照料?扶苏略有诧异,抬头仔细地端详了半天,才“啊”了一声:“你是青冷!”她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这小子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当初拍屁股走人的事她还没找他算账,他还敢这样出现在她面前?那金疮药的钱,她该好好和他算上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