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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分别的可能

从幼儿园回到家里的一路上,任石千金在旁边说尽了学武的万种不好,石小宝愣是不发一言。说到最后,石千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自己这么一片拳拳母爱怎么这孩子就这么不理解呢。

都说养孩子难,哪里知道养个天才更难。这么点的人,就让人猜不透心思了,往后真到叛逆期,她不是要累死?

两人就这么尴尬着,直到吃了晚饭,石千金准备去学习班,石小宝才说:“你给顾右打个电话吧。”

石千金“啊”了声,还以为自己幻听,问:“给谁打?”

“顾右。”

“为什么啊?干嘛要给他打?我说小宝,你不会真以为他是你爸吧?我给你说,他真不是。”

石小宝疑惑的看:“你怎么那么肯定?”

石千金扶额想了想,泄气的说:“你爱信不信,如果他真是你爸。我保证不拦着你们父子相认,到时候我还解脱了呢”

“……你意思,如果我要找到我爸,你就不和我在一起了?”

石千金愣了下,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想过。但事实上,就算她只走自己的路,关于‘石千金’的剧情也有可能找上她。顾右便是最好的例子。

想了想,石千金坐了下来,认真说“是的。小宝。假如真有那天,我只能离开。因为,我毕竟不是你妈妈。但是,我会很想念你。只要我依旧在这个世界,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

石小宝垂下头,两只小手不安的绞在一起。石千金忽然就觉得很堵心。既然要分开,又何必让她这么不舍得。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打给顾右?”憋闷的空气里,石千金驱赶了堵心的话题。

“我今天告诉他我妈妈死了,我看他很难过,就约他接我放学,可是他没来。”

石千金愣了下,刚想责备他怎么可以不听吩咐说出去这件事情。又想起刚才的堵心,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忍了忍终是滚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你把门锁好,不要再跑出去了。”最后嘱咐一句,石千金站起来就要走。

谁知道石小宝却在她背后幽幽的说“……对不起。我没听话说出去我妈妈死了。还有前天晚上的事情。也很对不起,以后……我都听话,你不要生我的气。”

石千金没有回头,心底压抑的小委屈却开了闸,温热潮湿的泪水溢满眼眶,憋的她说不出一句话。原来,她这么没出息,那么多的委屈,只要一句‘不要生我的气’,就能什么也不计较了。

走在路灯下的石千金,有些茫然,又有些伤感。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跳出‘石千金’这样一个设定吧。只想在异世界安稳的生活,却从来没想过异世界是否想让她安稳?

现在顾右已经冒了出来,剩下的人是否也会陆续登场了?如果剧情如此安排过来,她是否真有勇气承担那份复杂的生命?虽然总觉得一切都是虚妄的,过眼云烟的。可是深陷其中时,谁能保证自己不动心?

谁又能保证,抽身离开时,不伤心?

如果早能预见那些火坑不会放过她,最初的时候,连石小宝,她都该是狠下心杜绝的吧。没有她,他还有亲生的父亲,尚若没有了自己,那在这个世界上她存在的价值也只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而已。

就像顾右对她的纠缠,无论是疑惑、思念、怨愤都是属于‘石千金’,他日一旦踏上‘石千金’的生命轨迹,她的这一生都将与之撇不清关系。 亲情不能无视、友情不能决然、爱情不能接纳,当生了根发了芽,她也就什么也不是了。

痛定思痛,霓虹灯中变幻表情的石千金,最终收起了手机,大步的向着学习班走去。

石千金报名的学习班离水晶大厦并不远,所以虽然路上耽搁了点时间,但赶到的时候并不算晚。看着稀稀落落的学生,石千金甚至还有空档去了个厕所。

结果,就赶巧不巧的遇见了大黑人。

石千金当然很意外。这又不是菜市场,逛一圈下来发现好几个街坊。更何况,这时间也不对啊。冷不丁再一琢磨对方的警察身份,立刻警觉了起来。难不成这学习班里潜藏了什么国际罪犯?

人家大黑人显然要比石千金果断的多,转身一眼瞧见她,立马热情的走了上来。

“嗨,琳达,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

石千金看大黑人落落大方,完全没有办大案要案的紧张感,立刻察觉自己脑补过头了,皮笑肉不笑的迎合“是啊,那你……怎么也来了?”

“我调到这条唐人街附近的警署,因为汉语不过关,被发配过来学习,你瞧,就在走廊顶头。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就可以用天朝话沟通了。”

石千金恍然大悟。心里暗自赞叹美国警署的人性化。唐人街附近当然华人比较多,犯案人员也常常是最底层的华人。不会两句天朝话,连抓贼时喊别动,估计都要失效了。

可是这么正常积极的人性化学习,偏偏石千金一不小心就想到,一个美国警察操着扭曲的天朝话,把别动喊成(憋东)时的喜剧效果。估计那贼当时就得懵了。

大黑人见她一副想笑又极力忍着的表情,满脸好奇,忍不住问“琳达,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石千金回了魂,歉然的笑了笑,随口说“想必家里的太太也可以做老师,这样的话,掌握汉语并不会太困难了。”

“哦,真是可惜,她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因为父辈很早就移民到这边,所以她甚至连天朝都没有回去过。”

“看来你对天朝文化真的很痴迷呢。”

“那是当然,天朝太多吸引我的东西了,不过最神奇的还是武术。如果有机会,我最想去的还是少林寺。”

石千金愣了下。想起石小宝的执着,鬼使神差的问“我儿子,艾克,他真的很适合习武?”

大黑人耸耸肩,笑着说:“当然。他的韧性和反应速度出奇的好,至少是比杰斯夫要好上太多。杰斯夫班里的小孩,除了艾克,我还没有发现比他更适合练武的身体。”

石千金扶额叹息“说不定小孩子的身体,长着长着就走样了。毕竟都是那么小……”

“怎么会?天朝有句话叫三岁看老。如果现在开始训练的话,他的身体只会是越来越好,那就是人的天赋,不是吗?”

石千金沉默了。内心有什么冲动在酝酿,但理智又横加阻拦。

“嗨,亲爱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他受伤对不对?虽然你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在乎。幸好我妈妈跟你很像,我了解你们这类人的感受。即便关心也不愿意太直白的表达。可是这样不行,在我们看来,还以为是做父母的不尊重自己的选择一样。为什么不试着沟通呢?当年我就是这样说服我妈妈的,看起来效果不错,她可并没有因为担心我打架会死掉,而早早的衰老了呢。”

石千金的心晃荡了下。这么些日子来,她总以为小宝的抵触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石千金,却从来没有想过尊重这两个字。包括她留下来、包括她背他前进、包括送他去幼儿园以及现在她阻拦他对武术的热情。

她一直以为即便石小宝是天才,也总是孩子。忘记了,即便是孩子,也需要尊重。

“嗯?琳达,你不高兴了吗?真是抱歉,我不该说这么多。不过我看的出来,艾克对武术很感兴趣……”

“不,贾斯丁,你赢了。我认为你说的对极了,如果艾克愿意,那么请你继续训练他吧。不过,你要对我保证,尽力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还有,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大黑人挑眉一摊手,笑了:“那么好吧,成交。你这个别扭的天朝母亲。”

石千金无谓的笑了笑,随口又说了两句闲话就要回教室,一扭头的功夫,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石千金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脑袋就大了起来。那冤家到底是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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