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退了两步,我身后的两个保镖看了我一眼,都低下了头。
“不要告诉他们我听到了这段话。”
两个保镖点了下头。
我假意刚刚从外面回来,娟姐一看到我,就问道:“思辰小少爷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
李夫人哼了一声,“当然没有事,用自己的孩子做局,你可以效仿武则天了。不过你可没人家狠,人家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冤枉王皇后,才让自己上位。你现在打算怎么?把闫祯的儿子给扫地出门,所有家产都归你儿子?”
李夫人语气颇为苛刻,我以为她至少和江太太也就是我前婆婆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闫祯这样优秀,所以我不自觉地就对他的父母亲格外地宽厚。
“妈,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我见李夫人精神抖擞的起身,也十分清楚,这段时间她装昏睡,每天都要我给她擦身,医生也喊不来,根本就是装的。
果然是那句,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这几天怎么都叫不醒她,后来还是背去了餐厅,她才醒来吃饭的。
吃完饭,她依旧昏昏沉沉,她说了去厕所,我依然背着去。
几天下来腰酸背痛。
李夫人从我的身边跨步离去,离开前,她道:“明天起,你不用来照顾我,定时带着子康来看我就是了。”
我昂着头没有回答,将思辰牢牢抱在怀里。
李夫人见状,道:“只是撞了个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将思辰放到了娟姐手里,回头对李夫人道:“记住李夫人说的话,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
李夫人眉头紧紧蹙着,她惊疑不定的盯着我。
“你是不是想要伤害子康?我告诉你,子康可是我们闫家的长子嫡孙,你要是敢伤害他一分,我不会让你好过。”
我冷冷一笑。
“我只知道谁伤害我的家人,我不会让她好过。”
话落,我接回了思辰,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当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就忍不住汹涌而来的眼泪。
抱着思辰那小小软软的身体哭了出来。
我爸真的是被冤枉的,他没有收贿赂,他没有背叛姜家。
我查了很久很久,查到都快要绝望了,查到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惊醒,只因为我没有洗清我爸身上的污泥。
我万万没有想到,是闫祯的妈妈一直在诬陷我爸。
想到闫祯那次车祸之后,我去找她要出国的车票。
她义正言辞地说我们家的人是多么地无耻,她指责我父亲的字字句句我都言犹在耳。
那对我来说,是一道又一道狠戾的巴掌,对我们全家人对我死去的父亲来说,是灵魂的鞭笞。我以为闫祯不知道……
门忽然开了,我急忙撇开头,一头拱入思辰的包被里头。
“总裁夫人,下来吃饭吧。闫奶回来了。”
是娟姐来喊我。
我以为会是闫祯。
脸上闪过了片刻轻松后,我点了下头,“我很快下去。闫子康呢?”
“子康少爷哭了一会儿睡着了。”
我到底不放心,让娟姐帮忙照顾一下,让她想办法找信得过的人来做饭。
娟姐应了。
我看了眼娟姐,问道:“闫祯呢?”
“公司打电话来,说有要紧事,总裁去公司了。”
“哦。”
我应了声,就下楼陪严奶奶吃饭。
严奶奶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玉米粥,忽然想到了什么,抓着我的手,跟我道:“想不想听闫祯小时候的故事?”
我本就心事重重,怕被严奶奶看出来,连忙笑道:“好啊。”
“也是我发现我年纪越来越大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真怕有一天什么都记不住了,那就不好了。”
“严奶奶……”
严奶奶摆了摆手,“没什么,每个人都会老,我都一大把年纪了,哪儿还会看不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严奶奶双眸泛着柔光,笑着看向我。
“闫祯从小就很聪明,他最喜欢到我这个奶奶面前说话,有一段时间,他的话突然少了。经常做噩梦,梦里醒来会叫小仙女。”
严奶奶扬唇一笑,“我后来才知道,他原来被绑架过一次,那一次是死里逃生。他说有一个小仙女救了他,为了救他,脖子后面被玻璃砸破了一道口子。他说他要用一辈子来找那个小仙女,他说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报答她。”
我听着听着,点了下头。
是,他从来说到做到。
我也不是第一次庆幸,我是潘雨彤,是他一直找到那个女孩。
可我对于小时候的记忆,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只能当成故事一样听着。
“他找到你了,你看他做到了,就和那新白娘子一样,报恩来了,还以身相许……”
我腾地红了脸,“严奶奶。”
严奶奶看着我笑,道:“你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还这么害羞。好了,我只是问你,你脖子后面的那个伤口听说有不少碎玻璃,后来怎么处理的?”
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等我见到我妈问问看。”
严奶奶点了点头,“闫祯这段时间忙,我知道你照顾闫子康和你婆婆不大痛快,有脾气一定要发出来,实在不行,闫子康就交给我照顾,我这段时间想回那套旧房子去看看,哪里我毕竟生活了很多年。”
我愣了下。
“严奶奶,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严奶奶白了我一眼,“我还没老成那个样子,以前我都自己一个人过的。”
我还是给严奶奶安排了三个保镖,严奶奶才收拾了一下,道:“下午等闫子康醒了,我就带他走。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怎么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严奶奶,你是听说了闫子康和思辰的事情,特地为我排忧解难的吗?”
严奶奶点了一下我的脑袋。
“到底是我的重孙子,这人心没有不偏的,我是偏着我们思辰三兄妹,但是闫子康今天也没有什么大错,我不想你们因为这个孩子闹得不愉快。”
我苦涩一笑。
“我也终于明白郭可萦把孩子留在这的用途了。”
“好啦,我先去睡一觉。”
严奶奶走后,我一直恍恍惚惚的,直到楼上传来了哭闹声,我连忙追上楼去,听到声音是从闫子康的房间里传出来的,便推开了门。
闫子康抱着被子哭,但是整个人还没醒透,只是闭着眼睛不停地说梦话。
“爸爸,我没有推倒弟弟,我真的没有。你不是说了把弟弟的心脏留给我的吗?我不会推弟弟的,我要好好保护他,保护他的心脏。坏女人,坏女人,抢走我爸爸!”
我僵在门口,不敢置信地听着这样的一段话。
闫子康重复了两三次,才讷讷地又睡着了。
曾经有人和我说过,如果爱一个人就别让这个人被左右夹击,深受左右耳刮刃之痛。
所以就算我实在无法认同李夫人,我也没有在闫祯面前和李夫人闹。
因为我想,古话一定是有道理的。
然而,古话还告诉过我,孩子的话都是做不得假的。
最最诚实,至少从他的耳朵里听来就是这么回事。
心脏……
闫子康有先天性心脏病,和童雨一样,都需要一颗很好的心脏。
是听错了吧,这不可能是真的。
“爸爸,我需要弟弟的心脏,你说过会给我的,不会骗我的……”
我背过身去,把门关上。
靠在门口的我,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一定是闫子康的母亲在他面前胡言乱语,这种话闫祯是绝对不可能说的。”
没有道理。
之前他把辰辰和蓉蓉送上飞机,还有理由说因为他们两个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可这一次,他们都是闫祯的亲生儿子,他不可能厚此薄彼。
我,一定是听到了假话。
我回到了房间抱着思辰开始闷头大睡。
那一天晚上我很迟才起来,直到娟姐告诉我,闫子康吃过了,久到夜里十点,闫祯还没回来。
我给蒋少杰打了一个电话。
“总裁夫人,怎么了?”
“闫祯呢?”我单刀直入。
蒋少杰有几分诧异,“你还查岗啊?总裁说是去见一个故人。”
“故人?”
蒋少杰那应了声,“说是去梅花镇,也就是你小时候住过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