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医的路上,我整个人慌乱地守在我妈的身边,我妈一直都闭着眼睛,可她眼中的泪却不停地流出来。
我看得自责不已,很是心痛地道:“妈,对不起。”
童雨正躺在我妈的身边,她脸色青白,嘴角僵硬,眼睛半闭半睁。
我爸静坐在一边,一路上都不说话。
到了医院,童雨就被医生接去急救,我妈才终于睁开了眼,焦急地坐在了急救室的门口。
“童雨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先天的,所以她不回来我们很焦急。你觉得我们会放任自己心脏病的女儿不管而拐来一个你吗?”
我妈叹了一口气,而我也终于无法再说服自己怀疑我爸妈。
尽管我心里还有许许多多的疑惑,但作为父母,有什么能让我爸妈放弃他们从小呵护长大的孩子,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
我沉默地坐在边上,闫祯虽也坐在我身边,却一直泛着低气压。
很显然,就算是闫祯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出来了。
我扶着我妈忙去问医生情况,医生点了下头,道:“幸好送来的早,抢救及时,目前是脱离了危险,但患者还很虚弱,她虽然年纪小,但这种先天性心脏病到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衰竭了,你们作为家人要多陪陪他们。”
我妈闻言,手剧烈一颤。
我爸的背仿佛也弯了。
医生走后,我妈强打起精神,准备回家带点好吃的过来,我见我妈那心疼的样子,心里说不出地堵。
“妈,我回去吧,想要做什么我来做,你陪陪童雨。”
我妈看了我一眼,她过来拍了下我的手,道:“刚刚是我说重了话,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多陪陪我们,陪陪你妹妹,我们是一家人。”
我哽咽着点头。
我妈说了一些食谱,我正准备回去,就看到在拐角处打电话的闫祯。
“你以为你赢了?”
他沉默了会儿,好像在听对方说话,他在和谁打电话?神情十分冷峻。
“只要她是潘雨彤,那必然是属于我闫祯的,谁都无法改变这条命定的轨迹。”
他挂了电话后,回头一看到我,就略显沉默地盯着我。
“我……”
我努了努嘴,犹豫着要说些什么,却觉得有些话无力诉说。
闫祯朝我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拥入怀里。
他巨大的手托着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那一刻,我想哭。
我以为一贯骄傲的他,在看到我因为我妈的痛楚而不得不收敛所有怀疑,回归到我爸妈的身边时,会毫不犹豫地扭头离开。
我也以为,他会狠狠痛骂我一顿,说我理不清现实,说我沉醉在虚假的亲情里不可自拔。
我本想着如果我们吵架了,我一定要告诉他,我和我爸妈他们可能有百分之五十,乃至于百分之三十的真感情对我,可我对他们是百分之百甚至更多。
在我失去记忆,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是我爸妈从系鞋带开始教我,教我拿筷子,教我读书写字。
一开始是困难的,在前面几个月坚持不懈下,我才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做起事情来才得心应手。
虽然才短短两年,可谁都有雏鸟情节。
“闫祯,对不起。”
我趴在他的胸口,任由眼泪落下,心里闷闷地苦涩。
闫祯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道:“已经不重要了。”
我微微一怔,抬头看着他完美的下巴,焦急了起来。
“怎么不重要了?”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莫名地恐惧了起来。
他,是不是不打算和我继续周旋了?
他已经不打算和我一起追逐真相了吗?
我下意识地收紧了双手,将他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揉成了好几个褶子。
“呵,怕我丢下你?你爱我。”他语气轻松地道,最后那三个字却是笃定的。
我骤然红了脸,慌乱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悦耳的笑声在胸膛回荡,我趴在那听着,方才那压抑的心绪好像瞬间就云消雨散了。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这句话一直有用,但是却有一个转折点。”
我当然记得。
闫祯低头,亲了下我的鼻尖,这触不及防的一个蜻蜓点水,却让我浑身都矜了起来。
周遭路过的人都不时地打量着我们,我心里突突直跳,绯红着脸低下头来。
闫祯似乎才发觉被人围观,竟道:“人呢?”
你眼瞎啊,明明那么多人都在看我们,干嘛还要问人呢?
我本想急忙拉着他走,却忽然发觉眼前出现了一排黑衣男人。
男人们都十分高大,个个都是一米八的大块头,他们排成人墙,将众人的目光隔绝,而他们则是面无表情地一致对外站着。
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好像十分熟悉。
曾经,好像也有个人这么做过。
“在想什么?”他低哑磁性的声音穿过耳膜,竟让人觉得浑身酥麻,真是行走的荷尔蒙。
“没……我在想,哦,想你说的没有未来的那句话。”
“嗯,那句话有个例外。”
“什么例外?”
他的那句话是没有错的,我深以为然,还能有什么意外?
闫祯低下头来,突然采撷了我的唇,呢喃之词从他的唇间溢出。
“只要我愿意,你的未来就是光明而悠长的。潘雨彤,我爱你。这个吻,我早就想要了。”
我浑身一震,心里猛然蹿过了一片电流。
我没有听错吗?
那三个字……
“潘雨彤,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休想听到那三个字,我绝不可能开口对你说出那三个字!”记忆的碎片被扯开了一幕,那句令人心痛的话还在胸口震荡,他说过绝不会说出那三个字的。
就连潘雨彤死,他都没说。
我不知道是来不及,还是他根本不想。
可这个时候,他对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