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这本来在世俗界只是寻常的一段路程,竟是走的孟小川出了一身透汗,同时感觉无比的疲惫。
这种疲惫感觉,不仅是身体之上,还有灵魂本身。
孟小川隐隐可有一种直觉,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源于天地法则的变化,极有可能,还和自己是否是仙界原住民有着直接的关系。因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天地间充斥的强大重力本身之外,还有一种源自灵魂的被排斥感。
而随着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清晰明了。
孟小川看着走在他前面的苏景云,不动声色的扭头四顾之后,看着离他不远的韩沧子,不想却看见韩沧子同样神色难看的看着自己,显然也意识到了眼前的麻烦。
但不管二人此时有多么担忧,脚下却是丝毫不停的一直跟着苏景云朝着山上走去。
一边走,还听见苏景云不停开口对着他们介绍这仙武宗。
只听他道:“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仙武宗如今看起来破败了,就对未来心生怀疑,要知道,无数年前,我宗可是出过金仙级别的武帝强者,以武入道,并且声威赫赫。”
说到这,他有些难过道:“只是后来我宗那位不知道招惹了什么样子的存在,竟是在天地大劫之中,被人盯上,连续数十次刺杀,而且出手的不是金仙就是金仙以上修为的大能,他力战无数强者,最终以杀敌七人,伤敌九人的傲人战绩陨落,而自那之后,仙武宗却是彻底凋零,无数年间,除了一两个祖师能够崭露头角,其余祖师都只能说是表现平平。”
说到这,他脸上却是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然后继续道:“但即便如此,我仙武宗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依旧是数一数二的强大宗派,原因是什么呢?原因就在于,我仙武宗,不管面对何种强敌或者异兽,都能够同仇敌忾,无数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混战之中消亡,但我仙武宗却始终能够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一股子不灭的意志。”
说到这,他扭头看着孟小川道:“你很不错,资质不错,意志也很是强大,如此肉身,却依旧能够一路上咬牙撑着独自走完,没有想我求助,这本身就是一种明证。”
说着。面上现出笑容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事实上我也不在乎。仙武宗有自己的问心之法,但是问的,也只是坚守的本心是否中正平和,而不是问出处。对于这一点,你却是大可以放心。”
说完,却是脚步猛的一停,抬头看着前方道:“我们到了!”
孟小川闻言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险绝高峰独立众山之上,身姿雄俊,直插云霄。
孟小川差异的看着这一幕,显得有些不理解。
因为从山下一路走来,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山险峰,有的不过是一座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脉。
不过他转念一想,随即也就明白过来。
这仙武宗虽然只是这仙界之中小小的一个修行势力,但是有着绵延不绝的传承,自然也就有他特别之处,否则就会如同之前苏景云口中所说的那些已然消失的宗门势力一般,早早就烟消云散,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至今。
不过苏景云对于仙武宗,却是有着另一番解读。
只听他道:“我入门的时候,还不过是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幼童,师父将我从刚刚经历过大天倾的故乡,据此六百里远的黄岚镇带回来,告诉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世间没有改变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只能说明,你站错了位置,找错了努力的方向。”
他指着那座险峰继续道:“修行就是爬山,不管你愿不愿意,那些你要爬的山,从来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孤绝险难,若你半途而废或者望峰息心,那等待你的除了庸碌就是死亡。
虽然死亡从来都不可怕,活着才才是真正的考验,但是不论如何,到最后你都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天道之下,一切都是刍狗,不是无情,只是因为平等。
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能够脱颖而出,最终走上自己愿意走也喜欢走的路,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人家足够努力罢了。”
孟小川听的若有所悟,而韩沧子,则是面现追忆之色,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不过此时此刻三人各怀心事,所以竟是出奇的沉默下来,只剩下不断响起的脚步声,以及孟小川粗重的喘息声。
也不知道究竟爬了多久,三人终于隐约看见了那座山峰的山顶。
只是让孟小川无语的是,三人如此艰难,或者说让他经历如此艰难才看到的山顶,竟是与他们隔着一座天堑。
似乎是看出了孟小川心中所想,只听那苏景云道:“你也不要气馁,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上那座山,祖师遗训,凡是仙武宗弟子,不论资质修为,入宗第一件事,无一例外都是先入外门,做好一段时间的杂役弟子,只有杂役弟子考核过关,才有资格走问心路,入外门,成为外门弟子,然后一步步修行达到要求,才有资格经过考核,入内门,成为仙武宗内门核心,除此之外,不管身份资质,都只能选择按部就班,还是自己离开。
对了,忘了跟你们说,仙武宗有一条规矩,那就是不管你在仙武宗修行到了什么程度,到了什么地位,哪怕是已经贵为掌教,若是有一日决心离去,仙武宗绝对不会阻止,更不会挽留,去留随心。”
他继续道:“仙武宗祖师曾经说过,与山齐者谓之仙。
若是想以后走的更远,第一步不是说修为要有多高,而是眼界胸襟,必定要有山的格局。
至于什么是山的格局,那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完全看个人感悟了。”
说完,却是闭嘴不言,随即站定,对着前方天堑位置躬身一礼道:“外门弟子苏景云,携两位新晋杂役弟子回返山门,还请郑楚师伯开山门!”
说完,却是躬身站在原地,静静开始等待他口中所谓山门的动静。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口中那位郑楚师伯,手中拿着一面古怪镜子,在照到孟小川身上的时候,忍不住惊咦一声,随即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面上露出狂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