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应急用灯,所以灯光并不清澈透亮,反而将整个屋子笼罩在模糊的光影当中,柔软了沙发上剪影的轮廓。
陆庭深精致的五官像蒙上了一层薄纱,不似平常那般棱角分明,透露着凌厉的气息,而是散发着温柔的味道,甜蜜温馨,这幅皮相,简直就是上帝恩赐。
赵小茜第一次这样距离他这么近,又如此认真的端详着陆庭深,她们的婚姻,就好像玩笑一般开始,而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婚姻,也许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吧。
走到今天这个样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结婚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清晨,赵小茜特意起了个大早,刚进家门的新媳妇儿,就算她和陆庭深是协议婚姻,可她还是不想给长辈留下什么坏影响。没想到一走到楼梯拐角,就听到男人勃然大怒的声音。
“孩子那么大了,跟谁结婚那是他的自由,而且我看那个女孩子挺不错的。”
是边慧静温和的声音,赵小茜可以猜出来个大概,那个声音估计是来自陆庭深的父亲。
陆庭深早上有晨跑的习惯,她眼睛一睁开就没有见到他,只有没有叠好的毛毯,传递着那里睡过人的信号。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她一个人去面对他那暴跳如雷的父亲吗?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摇了摇头,正这样想着,赵小茜的腿就开始往回卧室的方向上迈。
“小茜?”
身后传来了边慧静的声音,赵小茜抬腿的动作就僵在那里,半晌,她才捂着脸,人命似的转过头下了楼。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起来了?”
赵小茜没有在意边慧静的问题,而是低着头,不时的用余光去瞥坐在沙发上冷若冰霜的陆远,敷衍的回答。
“没事没事,我平时也是这个点起的。”
“现在已经不早了。”等了许久,那个男人终于开口对赵小茜说了第一句话。
赵小茜趁着答话的机会,好好打量着这个男人,他与陆庭深有八分相似,只是少了稚嫩,多了一分不怒自威的气场,年轻的时候,容貌必不会差。
“这是庭深的爸爸,昨晚回来晚了,就没再去打扰你们。”
看着气氛有些尴尬,边慧静赶紧上前拉着陆远给赵小茜介绍。
“爸爸早。”
赵小茜低下头,一副很是尊敬乖巧的样子,低眉顺目,没有半分初见陆庭深时的跋扈。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陆远上下打量着,看穿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赵姓,更不是哪个大企业,不知道陆庭深哪里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女人,还娶回家来做老婆。
“她父亲过世了,姐姐嫁人了,母亲没工作,跟着她姐姐在生活。”
这道声音像平地惊起的一声雷,让屋里的三个人都惊了一下。陆庭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身运动服,站在门口,逆着光,给赵小茜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个人是专门来救她于水深火热当中的。
“我娶得人叫赵小茜,不是某个可以为陆氏集团添砖加瓦的工具。”
陆远看着走进来站在他面前的陆庭深,冷笑一声。“那你又怎么知道她嫁的人是陆庭深,而不是陆氏集团呢?”
这样丝毫不避开赵小茜就开始的质问倒是让赵小茜没有想到,陆远纵横商场十几年,又怎么会不懂这样的礼貌和人情世故,他这样说,无非就是想让赵小茜在陆家抬不起头而已。
可是,他低估尊严在赵小茜心里的位置了。
“爸爸这样说的话,可能是觉得我在陆家白吃白喝了,不如这样,我每个月都给妈我的生活费,我嫁进来的时候只跟陆庭深领了个结婚证,什么都没有买给我,婚礼也没有举行,我唯一花过陆家的钱就是让陆庭深接送了几回,要是爸在意,大可以结算一下燃油费,让我还给陆家。”
赵小茜的这一段长篇大论说的边慧静极其尴尬,陆庭深也没有料到赵小茜会突然发脾气,而且还是对着陆远毫不避讳的发脾气,屋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陆远不愧是在商场游刃多年的人,面对这样的质问,非但没有赵小茜想想当中的哑口无言,而且一脸的坦然。
“现在没有捞到什么,不代表以后也捞不到,陆家又不会消失,陆氏集团也不会消失,但是小门小户,有些钱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她就是个骗婚的?赵小茜双手紧握,指甲都要扎进了肉里也毫无察觉,她们家是穷,可是不代表就要这样被羞辱。
“爸!”陆庭深突然环住赵小茜的肩,语气不善的开口。“小茜是我的妻子,无论怎么样,你也不该这样说她。”
父子间眼神来回交替,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两人都在等一个时机,时机一到,就会爆发出来。
“赶紧吃早饭吧,还要去公司呢。”
为了缓和气氛,边慧静赶紧找了个话题,再看向赵小茜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不悦。陆远说的有些道理,虽然她不看重门第,可是也难保赵小茜是为了钱嫁进陆家的,就算她真的不是为了钱,就凭她三言两语就让父子两闹得不可开交,她也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这顿早饭吃的压抑,陆庭深看出来了赵小茜不想多留的心思,随意吃了点就上楼洗澡换了衣服,带赵小茜回了公司。
“你生气了?”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陆庭深转头看向副驾驶坐上一言不发的赵小茜,试探性的开口。
赵小茜心里憋闷的慌,她从小到大的人生里,不是被嘲笑,就是被质疑,现在,都嫁人了,还是免不了被说三道四,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公公。
她以为离开了孤儿院,就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以为离开了家,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以为结了婚,拥有了自己的家,就不用再被嘲笑,结果,全部都是背道而驰。
上帝从来就没有公平过,不管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永远比不上那些生下来就高人一等的,就像陆远,从没吃过穷人的苦,才会坐在那里大言不惭的强调门第观念。
或许,她应该回到她真正应该待着的地方去,那里才会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