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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抄出来的作家

秋高气爽,天气宜人。我从邮局领了几笔稿费,心花怒放地向学校走去。

刚走进校门口,门卫老张喊住了我:“徐老师,有你的邮件。”我打开牛皮纸一看,原来是一本书——《凝望那个山岗》

这是一本散文集,设计大气,印刷精良。是谁给我寄的书?我随手翻了几页,里面夹着一张信笺,写着几行清秀的字:

徐老师,一别就是十几年了。也许您忘了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吧。我把我的文集送给您,请您斧正,同时表达我对您的感激之情。您的学生:王晓菡。

我看着信笺,喜出望外,思考良久,怎么也想不出王晓菡是哪一位。

说实话,我任教的学生不计其数,叫王晓菡的学生就有好几个。究竟是哪一位?我一片茫然,哑然失笑。

虽然不知道王晓菡是谁,但她是我的学生是毫无疑问的。看到自己的学生成了作家,心里的喜悦谁也能明白。

利用几个晚上,我把这本书全看完了,暗暗叹服,长江后浪推前浪。

一次,我参加了省作协会议,在小组讨论会上,一位姑娘笑眯眯地迎上来,站在我的面前问:“徐老师,还认识我吗?”

我上下打量好久也认不出眼前的姑娘,尴尬地摇着头,说:“老了,想不起来了。”

她嫣然一笑,说:“我是王晓菡啊,是您的学生呢!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见面。”

“王晓菡?”我喃喃自语,“就是你给我寄的书?”

“写得不好,让老师见笑了。”王晓菡脸儿微微一红。

“刮目相看了。我的学生成了大作家了,可喜可贺。”我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王晓菡从挎包里掏出一本作文本,递给我说:“老师,您看看,这是我当年的作文本!”

我诧异地“哦”了一声,没想到,一本微不足道的作文本,竟藏了十几年。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师,您给我的文章写了评语呢!”王晓菡打开本子,指着上面说。我仔细看了看有些模糊的字,果然是我写的评语。

我呵呵一笑,调侃道:“当年瘦弱的小丫头,竟成了赫赫有名的女作家了。”

“老师,当时我很幼稚,什么都不懂,看到您的评语我还哭了呢!也是您的评语触动了我。也就在那时,我立志要写好文章。”王晓菡侃侃而谈。

哭鼻子?我默然,陷入了沉思。

那一天,我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说:“徐老师,我是王晓菡的家长,王晓菡中午回家后,哭个不停。我再三了解,原来是看了你的作文评语。我好说歹说,她一言不发,就是哭。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很纳闷,一个评语怎么能让她号啕大哭呢?

我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谢谢你了,徐老师。”王晓菡家长一说完,挂了电话。

我急急忙忙找到王晓菡的作文本一看,评语是冷冰冰的几个字:是自己写的吗?

我恍然大悟,是我说她抄袭了。一个豆蔻年华,心灵处在最敏感的时期,一不小心,伤了她的自尊。

下午放学后,我把王晓菡叫到办公室,急中生智地对王晓菡说:“王晓菡,我给你的作文评语只写了一半,因为忙其他事了,还有一半没有写上,我给你补上去。”说着,我在评语后面写上这样一句话:我相信,你是不会抄袭的。你知道,别人的文章,再精彩也是人家的智慧。自己写出来的文章,哪怕不好,也是自己心血的结晶,是成功的开端。

我写后,把作文本递给了王晓菡。她打开本子一看,抿着嘴笑了。

“徐老师。”王晓菡热情地喊。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看了她一眼。

“徐老师,我始终不明白,您怎么知道我的文章是抄袭的呢?”王晓菡抛出一个意外的问题。

“你不知道吧?”我如实相告,“这篇文章是我用笔名发在报纸的副刊上。再说,即使不是我的文章,只要你们是抄袭的,我怎能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最了解。歪打正着。让我欣慰的是,一个评语成就了一位作家。”

我得意地笑了。王晓菡也腼腆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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