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犹豫了一瞬,他不敢保证这样一定会安全无虞,只能摇了摇头。
沈飞扬见状恨不得把那个大夫扯过来打一顿,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说可以吗?
宁怡也有些失望,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舅舅,既然如此,我便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让整个国公府的人陪着我冒险。”宁怡十分坚定的说。
“我陪你一起。”
季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神色坚定的对宁怡说。
宁怡吃了一惊,在看到他身后脸上挂彩的墨二时,顿时明白了过来。
“不是让你不要来吗?你怎么偏偏要赶来。”宁怡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季昀不顾的墨二的阻拦赶到这里,也是为自己担心。
但同样的她不希望季昀为了自己踏入险境。
季昀没有理会她的话,大步往宁怡的方向走了过来。
宁怡吓得惊叫出声:“季昀,你若是踏过来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没等她说完,季昀就紧紧的抱住了她:“如果今天我不过来,我才会一辈子不原谅自己。”
他知道瘟疫有多凶险,也知道它的传染力有多强。
正是因为知道,才不会放心自己的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恐惧。
宁怡感受到他手臂的力度,原本紧绷的情绪顿时崩溃,痛哭出声。
再怎么样,她也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够冷静的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无人可依靠的时候还能坚持得住,现在被拥入季昀温暖的怀抱,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季昀无声的叹息了一句,大手轻轻拂过宁怡的发顶。
看到这样的情况,沈飞扬也有些动容:“既然这样,宁怡就拜托给你了。”
他身为一城的将军,自然不能像季昀这样不顾一切的进去陪宁怡。
一旁的大夫们也赶紧上前,给两人喂下预防的药物,并让他们的脸上都蒙上棉布。
宁怡也从刚才的情绪中平复了过来,和那老者一起带着几名大夫往村中收容病人的地方走去。
虽然几名大夫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如此惨烈的现场时,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整个屋子里都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连屋外都等着许多症状较轻的病人。
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似乎早就知道村中的大夫无法救活他们,正面容哀戚的坐在门口等死。
“这是国公派来的大夫,你们可以放心了!”老者大声的向众人介绍几名大夫的身份。
就像是一滴冷水滴入了滚烫的热油之中,众人哗然。
他们一个个将充满希冀的目光落在几名大夫身上,希望他们能带领自己脱离苦海。
几名大夫也理解他们的求生欲望,但瘟疫之种东西并非寻常手段能治好的。
说白了,他们自己心里都没底。
但这种话定然是不能说给这些病人听的。
好在几名大夫之前都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很快就下达了一系列的治疗方案。
他们首先将病人按照病情轻重分到了不同的房子里,并且将健康的村民坚决隔离开开来。
之前因病身亡的人,全部都被集中在一起火化。
这一点提出来的时候,引起了众人强烈的反对。
对他们而言,入土为安是对死者最好的尊重,现在让他们火化必定是违背了这一要求。
此时的季昀主动站了出来。
“我能理解你们,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火化。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如何逃脱这场厄运,难道大家不想好好的活下去吗?”
他常年在战场上磨砺,身上的气势可不是常人能比,大家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季昀说完这一些,却不愿意再多说了。
几名大夫赶紧顶上,将为什么要火化遗体的缘由解释了一遍,这才引得村民们勉强的同意。
“管他的,老子现在就要出去!”
正在气氛逐渐软化下来的时候,有一个粗犷的男声响了起来。
他的话音一落,身旁的几个人都跟着附和。
原本情绪坚定的村民也开始有些动摇。
“你可以走。”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季昀根本就没有打算拦下这个男人。
“你大可以带着你的兄弟们走出村去,不过瘟疫这种事本来就可大可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时村子都应该被士兵围起来了。”
季昀满满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能保证,最多三步你就会被等在外面的士兵用羽箭穿心而死。”
男人也开始有些害怕,但仍旧梗着脖子冲着季昀吼:“那我们就多些人一起出去,我不信他们敢把我们都杀了。”
季昀冷笑了一声:“他们为什么不敢把你们都杀了?相较城中成千上万人的性命,难道你们真的出去的十几二十个人的性命会比较值钱吗?”
男子彻底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季昀,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老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讨过媳妇,真的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宁怡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十分心酸。
“你们应该早点报官,若是早有大夫来看,说不定能救更多人的性命。”
此话一出,她身边的老者自责的低下了头。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担心朝廷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而极力反对上报的话,也许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宁怡有些诧异的看着老者,她此时才知道原来这名老者是这个村落的村长。
想起之前绿荷对自己说过的事情,她也有些明白老者为什么会这么做。
根据大夏官员的考核规则,在任期内发生任何事情都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考评。
一旦考评不合格,也就意味着无法升官。
所以但凡出了这样的事,若是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的官员,真的有可能做出屠村这种事。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想办法治好这个病。既然大夫都来了,你们还怕死不成?”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季昀身旁的大夫身上。
对呀,他们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治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