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丁杰接上了李东八后,驾驶着车辆,直接就驶出了方家大院。见到李东八手中拿着逐月仙珠,而后方也没有人追赶。知道李东八已经成功了,现在也没必要这么着急,便保持着均速行驶着。
但李东八却一脸的着急,连连催促丁杰加速。这丁杰这下子不太明白李东八为什么变得这么迫切,还以为他担心着凌羽女道。应了一声后,猛踩油门,在方家园林中急速行驶。
两人离开方家大院,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正驾驶着车辆的丁杰忽而见到树旁的树林中,忽而闪出点点火光,紧接着,火势陡然增大。方家园林里就像是被浇上了汽油一样,一开始只是点点火星,不过片刻,火势就开始蔓延了开来。
“师傅,这是怎么了?”道路两边的树林忽然起火,而且无论是前方还是后方,都能看到这火不是一点两点,而是方家的整片树林一起烧了起来。想起先前李东八对他说的话,丁杰顿时惊异地反问道:“师傅,不是为了毁了那幡旗,你把人家这林子都烧了吧?!”
“瞎说什么玩意……”没料到丁杰既然会这样想,李东八哭笑不得地反问道:“你认为我会做出这样的事么?”
“那为什么?”方家园林忽而起火,绝对不是什么自然或者意外。能在一下子就造成如此火势的,绝对是人为造成的。
“是方家老祖……”说起这人,李东八的正了正脸色,解释道:“看开了,看透了,心凉了,仅此而已。”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李东八很容易就能看破方家老祖的心事,也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极端。
一天之内,儿孙尽亡,方家的一众高手,皆毙命。而他自己,没有能力为他们报仇,更没有能力去应对往后的更多事情。最让方家老祖心寒的是,方家高层,包括他自己的儿孙在内全都被自己杀了。但是,方家的人,却无一人敢应战,最后逼得他亲自出来与自己妥协。交出逐月珠,求自己离开……
在他做下那样决定的同时,方家老祖在那时候,也死去了。连同这整个方家,都死去了……
既然心死,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方家,方家的这片树林,方家的一栋栋巍峨雄壮的建筑,乃至方家的千余众后人,就更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个世上丢人现眼。丢的是方家的脸,丢的是整个道门的脸。
即使现在方家老祖不这样做,与方家常年积怨的仇家,以及先前得罪的华南数个家族,也会趁此机会攻击方家。到那个时候,方家稍有实力的人一个都没有,根本无法抵御。
而届时,方家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被各路人马瓜分方家百年积攒的财富,甚至连方家幸存的女眷,也会沦为他人的禁脔……堂堂一个方家,华南第一世家,从此成为修行界的一个笑话。
与其那样,与其等待着那样悲惨结局的到来,倒不如现在就一把火,将这些能够吸引饿狼的东西付诸一炬。这样一来……虽然方家从此就会在修行界中消失,但是……最起码的,还能留有最后一份尊严,一份属于修道者,属于人的尊严。
正是因此,在察觉到了方家老祖的打算后,李东八才会对他如此的恭敬。他这一生,或许是做尽了坏事,或许早该被人千刀万剐。但临终前,仍能大彻大悟,无论如何,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的心境,就足以让所有的修行者为之一敬。
他用自己的性命,方家所有人的性命,偿还了方家数百年以来几下的罪孽。一把火,将方家以及方家所背负的罪恶烧了个精光。
而造成了一切,造成方家上千条人命葬身火海的罪魁祸首,便是李东八。但对此,李东八心中却毫无罪恶感,甚至连忏悔都没有。这不是他的错,方家作孽太多,就算没等到自己的到来,迟早也会被别的家族所吞并。李东八……只不过是其中一根导火线而已。
当李东八到此,引燃了这根导火线。积攒了百年的恶孽瞬即爆炸,代价是……方家所有人的性命。其中,可能有人是无辜的,但既然生在方家,那就是他这一世的命……方家祖辈积孽深重,祸及儿孙。
早在李东八进入方家之前,就已经明确地给出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但是,被利欲昏眼的他们,又怎会轻易交出逐月珠。如果不是这样,方家的高层就不会死。纵然失去了逐月珠,只要方家根基尚在,根本就不会这么大伤元气,乃至方家老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果方家的那些长老们,能有方家老祖那般看透世事的智慧,也许这一惨剧就不会发生。但,人的本性不就是这样么?有人告诉你,火烧到皮肤会疼的。在没有被火烧伤过之前,绝对不会去相信这样的话。人,总是要在跌倒后,吃亏后,才会慢慢地长记性。
只是,方家这把火实在太大,大到带走了千余条人命,大到足以惊醒世人,大到……足以让李东八这三个字,再次响彻整个修行界!
想着方家的种种,就算是成功取得了逐月珠,李东八的心情也仍旧是这样的沉重。方家的下场,方家的教训,足以让在暗中觊视的宵小之辈为之顿足。然而,他们都只是听说火烧了会疼而已,真正要被火烧过才能明白的人,又有多少呢?
方家就是醒悟的时间太晚,当察觉自己所背负的冤孽已经无法化解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修行界中,又有多少人还被利欲遮眼,又还有多少人在打自己的主意?
不计其数……只要逐月珠和鬼戮古剑的消息一旦从方家传播出去,自己的太平日子,也没有多少天了。想起临别时,方家老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李东八冷笑一声,更大的麻烦……吗?
紧握着手中的鬼戮古剑,李东八冷静地思考着。无论谁敢打我的主意,谁敢阻拦我前进的脚步,都得死!只要能让凌羽女道,让一语和尚等人平安无事,哪怕再屠一次道门,再当一回魔道……也无妨!
“师……师傅?你咋了?”感觉身边的李东八气势陡变,丁杰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惊疑地扭头问道。李东八的这种状态,丁杰可是见过的。先前两次入魔,前兆不就是这样么?生怕李东八会在这个时候发狂,丁杰忙提声叫道:“你老人家可别再这个时候吓我啊……”
“你丫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经由丁杰这么一叫,李东八顿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有点大,当即收敛了心神,笑骂一声,而后又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出去?”
这方家园林的火势越来越来,炽热的气息不停地冲击着,就连坐在车内,也能感受到一波波的热浪在炙烤着他们体内的水分。滚滚浓烟冲天而起,呛着李东八两人不得不关紧车窗,以免被呛死。但饶是这样,仍能闻到树木被燃烧的焦臭味。如果不能及时冲出这片火海的话,一旦有树木倒下,挡在路中,就连他们也别想再逃了。
“应该快了,如果没走错的话……很快就能出去了……”这时候,丁杰心里也实在没底了。本以为只要取了逐月珠,他们就能轻松地离开,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火情。要是那被逼问的方家人坑自己的话……这回就真的把自己给坑死了。
本想着,要是带上方家人会保险一些,但事后可能会被李东八杀死。为了能救其一命,在丁杰问清了出路后,就将其敲晕扔在了树林里。现在可好了,非但人没救到,差不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快点吧……”火势越来越凶,热浪逼人,就连李东八都有些受不了这样的高温。而且,人脱水了还是小事,最让他担心的是,这汽车的轮胎……能不能经受这样的温度还是个问题。
李东八都考虑到的问题,丁杰哪里会没想到。他现在倒是想快,可也不敢拼命加速。方家道路颇为曲折,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直接冲进了火海里。速度过快的话,还会导致轮胎温度的提高。一旦轮胎打滑,无法控制,到头来也还是一个死……
丁杰凭借着过人的驾驶技术,控制着车辆在祸害中穿行着。当高温已经烤的车里两人的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终于在前方看到了出路。到这个时候,丁杰哪里还会控制速度,猛地一脚踩在油门上。车辆带着轰鸣的引擎声,直接就朝外头冲了过去。
就在两人以为终于脱出火海的时候,就在这时,车厢内冷不丁地惊起一声极为狰狞且嘶哑的声音:“把仙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