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神相一掌拍下的时候,白元清只是朦胧地感觉到心脏忽而一顿,接着就再也没有感觉到跳动了。体内受到强劲的冲击力,将双耳后面的银针蹦飞了出来。‘哇’地一口鲜血咳出,猩红的血液顺着白神相的指缝渗出。
渐渐的,四肢感觉到了冰凉,整个身体如同坠入冰窖一般的寒冷。瞪大着双眼,视野却在逐渐变黑,一切开始变得朦胧,耳中所听到的声音也在逐渐变小……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好遗憾啊……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最后一念闪过,白元清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胸腔停止了起伏,心脏也停止了活动。只瞪大了双眼,带着遗憾,带着不甘,带着疑惑……
当感觉身前的白元清已经气绝之时,白神相也像是短暂地失去了力气,再也无力单手抓起白元清。手一松,白元清那已经疲软的身体跪倒在自己面前。因为带着墨镜,看不到白神相的眼神,也不知道此时的他作何想法。但是很快,白神相又恢复了气力一般,单手一挥,抓着白元清的面门,将其朝身侧甩飞出去。
失去力道的白元清跌落在白神相的不远处,于地翻滚着。当停下来的时候,面门朝天,不甘的双目,空洞洞地看着舱顶,再也没有任何声息,甚至连最轻微的抽搐都没有了。
“白元清!”傅灵彤见到白元清如今这幅模样,作为道医的她,不用想也知道白元清是什么情况了。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格斯底里地尖叫着,就要冲向白元清。
但白元清那边还有个白神相,如此贸贸然地冲过去,岂不是白送了性命?一边的一语和尚见状,连忙拉住傅灵彤。但一语和尚大伤未愈,又岂是傅灵彤的对手,两下便被其挣脱了开来。
刚刚将凌羽女道救回来的丁杰,才将凌羽放下,刚回头看,就见到白元清被甩飞的一幕。当看到白元清尚未闭上的双眼,已然全无动作的身体,丁杰嘶叫一声,就要冲上去。但同时也听见一语和尚在后头连连急呼:“诸位小友,莫要冲动呀,莫要白送了性命呀,唉……”
一语和尚痛心连呼,拍着大腿,急急叫道。显然白元清的结果,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白元清居然会这样就结束了性命。一语的叫喊。让尚能保持一分理智的丁杰停了下来,对阵过白神相,自然知晓白神相的恐怖之处,顺道将身前的傅灵彤也扯了回来。
但丁杰能冷静,傅灵彤却不能。见到心上人横卧在地上,双目瞪眼,似乎已没了气息的模样。这让傅灵彤如何接受,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去将白元清救回来,却又被丁杰箍着腰拦了回来。
傅灵彤泪目婆娑地挣扎着,捶打着丁杰,一边嘶喊地叫道:“你拦着我干嘛?救人啊,救白元清啊,快去啊!”
声催泪下的话音,在场三人无一人应声。丁杰始终死死地箍着已经近乎癫狂的傅灵彤,紧紧咬着牙。饶是这个大汉的双目已经布满了血丝,已经湿润了眼眶,多年当兵的经验,仍警告着他,不能冲动,否则,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死的,就不是白元清一个人了。
“为什么你们不救人啊!”傅灵彤挣扎着,不停对一边的李东八拳打脚踢,一边嘶叫着:“快点去救白元清回来啊!”
“不用救了,老白死了。”李东八反常地异常冷静,哪怕是看着白元清气绝当场,殒命在自己的面前。也不见李东八的情绪有丝毫的起伏,平静地如同一汪井水,不惊不燥,缓缓道:“救不了了,他死了,明白么?老白死了!”
白元清死了?!傅灵彤心中早有判断,但却始终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所以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她才一直想着去救人,除非自己亲眼看到白元清真的死了,她才相信。
但如今,李东八那平静地有些吓人的状态,让人不可否置的话语,将她唯一的奢望,唯一的一点幻想都打破了。两行清泪缓缓流下,万念俱灰的眼神,呆滞地看着李东八。
“即使……不用他出手,老白也救不回来……”见傅灵彤终于安静了下来,李东八一边以刀在自身刻画着,一边狠心道:“借命针,你或许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盗魇,你总知道吧……”
盗魇?!白元清盗魇了?傅灵彤一愣,木讷的神情,不想去回忆关于盗魇的事情,但脑海里却将盗魇可能造成的后果清晰地记了起来。
人的身上只有三魂七魄,但如果多了一魄,也就是有三魂八魄,另一个魄是别人的。这种情况就叫盗魇,因为体内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魄,便会导致让人一直出于亢奋的状态,但这东西也很容易让人猝死。
一般而言,盗魇有两种办法是实现。一是因本身体弱阳虚,让脏东西有了可乘之机,二则是由自身引发,白元清就属于后者。人体三魂七魄之所以能聚而不散,是因为人有着自我的保护机制。
若是要由自己引发盗魇的话,就是强行打破这个机制,让吸引另一个魄进入身体,实现盗魇。所要采取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使用借命针。以银针扎向耳后的翳(yi)风穴,按照现代医理来解释的话,这处穴位是人体的三焦及胆经交会的穴位,再往深处,便是靠近人体面部神经了。而如果刺激这个穴位的话,会让人的肾上腺素激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但是时间不会很长,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这个人也就会因为肾脏衰竭而死亡……
“白元清死了?”傅灵彤短暂的愣神后,很是突然地笑了出来,像是发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一样,咯咯笑道:“白元清盗魇?你们肯定是在骗我的,他那么怕死,怎么可能盗魇嘛,你们肯定是在骗我的。”
听着傅灵彤已经近乎痴癫的自言自语,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李东八,你等着吧。等会老白醒来过肯定骂你,呵呵。”傅灵彤半痴半傻地呵呵笑道,往日那双灵动的双目再也没有了神采,目光游离着,继续道:“谁让你咒他死,明知道他那么怕死。呵呵,呵呵。”
李东八依旧沉默着着,不发一言地一刀一刀在身上不停刻画着。丁杰哽咽着声音,想要开声劝告一句,但见到傅灵彤这幅模样,老泪已经夺眶而出,又怕一开口就先哭出来,只能咬着牙强忍着。一语和尚只轻诵一句佛号,缓缓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都不理我?!”傅灵彤自言自语几句,发现没人应她的话。没由来地一阵心慌,刚刚才平静下来,又开始挣扎,便叫道:“是不是给我猜中了,你们都不敢应我了?是不是,白元清没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仍然没人应声,傅灵彤的心境彻底乱了。使出浑身的力气,企图挣脱开丁杰,但无论她如何使劲,丁杰的臂膀始终死死地箍着她,不让她有机会挣开。傅灵彤彻底慌了,哭喊着叫道:“快放开我,快去救白元清啊……”
如今的傅灵彤已经接近了癫狂,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发怒,一会又悲伤不已。此时,无法挣扎开来,正一脚一脚地狠踢着李东八,边叫唤道:“李东八,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不去救白元清,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为什么?!”
承受着傅灵彤的脚踢,李东八仍不动如山,强忍着心中的悲愤。通红的双眼已然布满了血丝,紧握着拳头,手中的匕首在胸腔上划下了最后一刀……
‘叮……’当最后一刀落下,李东八甩掉手中的匕首。机械般的转过了头,看着傅灵彤那无助的眼神,心如刀割般的疼痛。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言一声:“他交代我,跟你说一些话,但是……我觉得,还是让他自己和你说比较好。”
“不要担心好么?老白嘴巴那么贱,阎罗王都不敢收的。我答应你,就算把地府拆了,也会还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白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