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女道那恍若无骨的白皙小手,紧贴着李东八那已然变得赤红发着滚烫热浪的大手。丁杰那柄杀生刃直接洞穿两人的手心,将二人直接稳稳地钉在了船板上。
被压制住的李东八挣扎着,但奈何凌羽女道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李东八压住一般,无论李东八如何尝试挣脱,依旧死死地被凌羽女道压在地上,无法起身。
随着李东八的动作越发强烈,两人被洞穿的手掌创伤加大。凌羽女道原本好看的小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汹涌而出。刺透筋骨的痛楚,撕裂皮肉的苦痛,因为李东八的挣扎而扩张的伤口,都没让凌羽女道哼出一声,始终咬着薄唇,唯有美目中的泪滴不曾断。强忍着疼痛,一手紧紧搂着李东八的脖子,整人趴在他的身上,将其压在地上。
“贱人!放开我!”李东八嘶吼着,能够活动的左手自后方钳住凌羽女道的后脖子,奋力朝后方拉开,企图将凌羽女道从他的身上拉起来。
但凌羽女道无论李东八如何挣扎,依旧咬着牙,紧紧将李东八箍在怀里。把头埋在李东八的肩膀上,随着疼痛的加剧,凌羽女道轻哼一声。箍着李东八脖子的手指下意识的加重了力气,指甲都要扎进了李东八的皮肉里。饶是这样,凌羽女道仍然不发一言,只强忍着痛楚,将李东八压制。
凌羽女道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都要让李东八留在双生道侣阵中的,是以,无论李东八如何推拉,就是不离开他一分。始终紧贴在他的身上,而李东八因为这种姿势,无法运使腰力,加上一个手掌被钉住,另一个手又不方便动作,尝试再三后,都没有办法将凌羽女道推开。
“本想让你死个痛快,非要逼我。”李东八索性放弃了推开凌羽的打算,恶狠狠地哼道:“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无论李东八再怎么咒骂,凌羽女道也只抱着李东八,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泪水已经湿透了李东八的肩膀,随着李东八挣扎动作。被刺穿的手掌已经渐渐变得麻木了起来,整条手臂开始感觉到抽搐痉挛般的痛疼。但凌羽女道也算是硬气,饶是如此,也不见她痛呼过一声。只咬着下唇,她怕,她怕一出声就会忍不住痛哭起来,所以,就算是撕筋裂骨的痛,也不曾哼出过一声。
“贱人,为什么要逼我啊!”李东八也不去尝试推拉了,举起一臂,格斯底里地怒吼叫道:“就让我安心寻死不行吗?为什么要逼我?”
言毕,李东八单手握拳,狠狠地捶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凌羽女道的后背上。“轰”的一声闷响,凌羽女道只觉后背一疼,紧接着气血翻腾不止,内脏像是扭曲成了一团,‘哇’的咳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险些就此昏死过去。
但凌羽女道也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失去意识,否则的话,李东八就就有可能挣脱出阵。而且,一旦自己死在李东八的手里,那李东八杀地起性,世间就再无一人可阻止他了。
是以,无论疼痛如何难忍。凌羽女道始终都咬着薄唇,强行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意识。不知觉中,薄唇都已经被咬破,但相比起手掌和后背,这点疼直接就让凌羽给忽略了。
“为什么要逼我,一个一个地接着来。”李东八发了疯似得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李东八叫吼着,铁拳不停落在凌羽女道的后背上。一拳接着一拳,一边发泄着自己的恨意,一边嘶叫着:“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让我变得这么懦弱,是你们让我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你们,都要死,死了,就不会再有牵挂,不会再有东西钳制我了。”
此时的李东八已经彻底发了狂,铁拳一刻不停地猛砸下去。一下一下地,锤锤轰在凌羽女道的后背上,而后者,完完全全以纤弱的身体承受着李东八的怒火。不能闪,不能躲。凌羽女道只能提起浑身的气劲,保护着内脏,将那伤害尽量降低。但相比起如今的李东八,凌羽女道那护身气劲,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重重的两拳,直接轰散了凌羽女道的护身气劲。随后的攻击,让凌羽女道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破碎了一般,甚至连气了都有些喘不过来了。怕自己会昏死过去,凌羽女道咬破舌尖,借着疼痛。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脑海里却只记着一件事:不能死,不能死在李东八的手里,绝对!
“师娘!”撤到不远处的几人,见到凌羽女道被李东八不停地捶打,整个人恍若失去了意识一般。再这样下去,迟早也会被李东八硬生生地打死。丁杰睚眦迸裂地急吼一声,作状就要冲上去救人,但却被一语和尚拉了回来。
“莫去,莫去。”一语和尚双眼透发着悲怜,望着地上的两人,声音轻颤道。
“难道要看着师娘被师傅打死吗?!”丁杰也急红了眼睛,一把甩脱一语和尚。
“去又有何用?”一语和尚脸色越发苍白,心系两位老友,他也同样急躁。但如今他重伤未愈,佛息无存,纵是有心,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困局,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拯救那两人。只能痛心道:“去了,也只会逼得老友更为疯狂,那是害了凌羽老友啊!”
“那……那……”一语说得有理,丁杰也实在想不出办法去就凌羽女道,只得求助般的朝几个人看去。
但见一语和尚已经不忍再看两个有人互相伤害的一幕,闭上了眼睛。张淼盛紧握着双拳,唇色发白。傅灵彤看着被李东八不停捶打的凌羽女道,已然哭成了泪人。最为冷静的,是白元清,他甚至连看了都没有看地上的两人,冷着的面孔,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不远处的白神相……
迷茫中、嘶吼中、疯狂中、宣泄中,李东八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砸了多少拳。他只是想发泄,他只是想抛开一切,他只是想遗忘所有的过去,只想斩断所有的牵挂,他……只想死而已。
趴在李东八身上的凌羽女道已经昏死过去不知道多少次了,忽而手心一疼,再次悠悠醒来。发现李东八已经停止了攻击,张了张嘴,使出全身的力气,勉强吸了口气,却顿感肺腑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此时的凌羽女道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但那箍着李东八颈脖的手臂仍是那样的有力。微微一抬首,磨蹭着李东八的脸颊,咳出瘀堵在喉头的鲜血。凑到他的耳边,气若游丝地喃喃道:“东……咳……东八,你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