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盛也中蛊了?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一直以来,张淼盛都没有接触过螳螂,而且又离那林池不近,怎么可能会身中蛊毒?但李东八既然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断然不会有错。
白元清明白过来,立刻站起,朝张淼盛大声道:“张道长,老李叫你先回来。”如果白元清只是随口这么乱叫,那张淼盛可能不会理睬他,但白元清开口便说是李东八叫唤的,张淼盛料来也不会忤逆。
果不然,张淼盛先是一愣,而后微微一个点头。望着那林池,缓缓倒走,若是贸然以背对林池,很可能遭到此人暗算。自林池显露敌意后,张淼盛便不敢大意半分。待后退数步后,张淼盛才匆匆转身,朝李东八跑过去。
及至身旁,张淼盛半蹲而下,恭声问道:“前辈,伤势如何?”这番话,张淼盛说完就有些后悔,身中铁线虫蛊,又在这种地方,不用说也知道李东八已然危及,但却又无可奈何。
李东八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先查探自身内息。”
现在的李东八面目自印堂而下,皆为黑紫之色,作为修道者。张淼盛自然知道这是毒气攻心之迹,但就算是这个样子,李东八仍没有在乎自身,而是反问自己内息。张淼盛疑惑之下,暗查内身。旋即脸色惊变:“我的道元灵气,怎么平白消耗了?”
粗粗一探,张淼盛居然发现自己的道元灵气不足方才一半,而由始至终,他都没有使用过任何的道术,这道气怎么忽然就没了一大截了?震惊之余,继续抬头望向李东八,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李东八用力按住心脏的部位,像是经受着折磨一般,缓了口气,这才嘶哑着开口道:“你身中蛊毒,如果不把那林池诛杀将蛊虫驱除,你这辈子可能都凝不起道气了。”
“那宵小敢如此暗算我?”一听此话,张淼盛惊怒交集,怒的是那林池居然敢对他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竟企图毁他道元。惊的是林池下手之快,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如果不是李东八出言提醒,恐怕待战之时方才现在体内空空如也。倒是便是有着通天的道法,也无法施展出来,只能任凭宰割。
那林池好生可狠,居然真的起了杀心,想将他们一行人尽数毒杀在此。届时只要带逐月珠回去,再说自己几人因伤殒命,就算是组织也不会再追究什么。这心肠真是歹毒,张淼盛越想越气,老脸憋得通红腾地站了起来,握紧拳头,怒望过去,看样子像是要凭这半数道气与他相斗。
李东八侧躺在地,被丁杰扶在怀里,见张淼盛这动态,便知他所想。连忙抓着他的裤腿,再次开口道:“那蛊师使用蛊术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你现在道元受损,怕已经不是对手。”
“前辈,依你之见,现下该如何是好?”张淼盛见李东八发话,强忍着怒意,又半蹲下来,微微低着头。其尊重之态毫无半分假意,但念到李东八恐怕时间无多,他张家也怕受到牵连,只能见一步走一步。虽说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除了拼死一战,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们不可与之死斗,只能与他迂回纠缠。”李东八说着话,轻咳一声,咳出喉咙淤血,接着又道:“给我争取时间,待我将体内蛊虫逼出,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言罢,李东八止不住地狰狞着面孔,痛苦之色表露无遗。单拳紧紧揪住左胸,心脏正承受着百虫的啃食绞缠,饶是李东八心性坚定,也险些就此昏死过去。好在强忍着那非人的疼痛,李东八又勉强交代一句:“不要让那蛊师干扰到我,大概半个时辰,我必能逼出蛊虫。切记不可死斗!”
铁线虫蛊还能逼出?张淼盛对于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有些质疑,要知道这铁线虫蛊的霸道和棘手之处,便是进入人体后,直伤心肺。而且,这虫蛊不是毒药,根本无法像中毒那般,以自身道气将其排出,只能以驱虫之术将其引出体内,断不可能简单就能逼出。但现在这种情况,李东八料来也不会空口说大话。
“前辈旨意,晚辈自当谨遵。”见李东八脸色愈发难看,张淼盛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提问,只能急促问道:“不知道前辈疗伤,是否需要晚辈助你?”
“用不着。”李东八胸腔小幅度地快速起伏着,那铁线虫蛊不仅啃噬心脏,也把他的肺部钻得千苍百孔,就连呼吸都显得困难无比。说话声音变得微不可查,但还是竭力解释一句:“有岭南傅家人在,你们只要阻挡住那蛊师就行了。”
岭南傅家……张淼盛抬头往了一眼身周几人,白元清为相门子弟,当然不是傅家人。那丁杰看上去三大五粗的,也不像精通药理之人。那就只剩下一个了。张淼盛朝傅灵彤稽首行礼道:“若能救回前辈,张家必有重酬。”
傅灵彤还没来得及答话,李东八打断道:“没时间了!”蛊虫在体内乱窜,李东八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情况。警告一声后,又吩咐白元清去给张淼盛掠阵,而丁杰和傅灵彤则将他抬到石碑后方。
待看到李东八被安置妥当,白元清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起身,齐齐望向那个正漫步走来的蛊师。此时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四名魁梧保镖已经被那蛊虫袭上了脑颅,可一时间仍未断气,皆瘫倒在地上,抽搐着四肢。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情景看上去说不出的渗人。
那蛊师林池却始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似是根本就不在乎这几个同僚的性命一般,阴笑着,朝白元清两人所在的方向度步走来。
与此同时,看着被重新放置在地上的李东八,傅灵彤神色慌张,不停地把包裹里的瓶瓶罐罐掏出来,看看哪个用得着的。刚才李东八说有她傅家人在,不必惊慌,但傅灵彤自问,哪里懂得着解蛊之术。如今也只能看看哪个能用就用哪个了,同时问道:“要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李东八虚弱地睁开眼,通体犯黑的面孔在这正午阳光下看着,也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恐怖。
“什么?”傅灵彤一时半会没理解李东八的话,再次反问,却蓦然看见李东八已经缓缓闭上了双眼,原本抬起的手也无力地落下,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傅灵彤一探李东八的鼻息,顿时便慌了。再探心脏,已然停止了搏动。有些不不可置信地抬眼望了望身边的丁杰,但后者比他更为迷茫。
“真是的……这个恩情,算还得彻底了。为了你白家老子都要死两次……”迷迷糊糊中,李东八甚至都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没有说出口。只能感觉到四肢躯干不停地传来麻木感,就连那百虫噬心的痛楚也渐渐感觉不到了。
彻底失去意识前,李东八像是听到了张淼盛的怒吼,也像是听到了白元清的急叫。看样子已经和那蛊师对上了,李东八没由来地苦笑一声,最后念道,不过小小一个蛊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