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当初的魔毒恐怕根本没有解开吧,开始还能够瞒得住,到了如今的程度,还想瞒下去吗!”
灰暗的房间里染着因为许久没有清理而爬上的蛛网和灰尘,一盏有些黯淡的油灯上跳动着有些微弱的火光,一排排的书架立在两侧,正是已经被废弃许久的太子东宫内的那间暗室。此刻邵骁就坐于其中的一张椅子之上,双目中浮现出两轮弯月,银辉之光从其中源源不断散出。
“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我们这些人里,唯有你和东方鹏岳华有能力看出我渐渐压制不住的毒性,东方鹏是我手下之人,没我命令,自然不会多说……”坐在邵骁对面那张椅子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清晰,正是同样退出朝堂的霍白,面容依然清秀白净,只是眉心隐隐腾上了几缕黑色,“至于岳华早已经在十绝死地回来之后便隐于山林之中,不再出山,连那最后一战斗未有出现,所以就只剩下了你,修有灵目之术,魔毒发作后的我,逃不开你的眼睛,更何况,凭借你的智虑,恐怕也早就猜到大概了吧……”一丝黑气腾上眉心,霍白面容之上浮现出一阵痛苦的神色,灵海之处的灵力冲上才堪堪缓解了数分痛楚。
“那你如今决定怎样,若是邵昔知道了会如何做想,你为了帮她解毒便自己身死,你觉得她会安心吗?”
邵骁用力一拍桌子,也是被霍白的话语惹得怒上心头,但更让他失态的却是心里压不下的担忧。毕竟这魔毒自古以来便几乎是无药可救,更有传闻便是大帝沾染上这种世间至毒都难逃一死,这又怎样不让他担心。
“唉,何必呢,当初也是我自愿去以身渡毒,我知道邵昔似对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但我没法答应,我欠她的太多,所以绝不能看着她死去……”霍白体内青龙诀运转一周,却发现自己的修为又弱了几分,体内那魔毒就仿佛一只贪婪的恶兽,在一点一点吞噬着自己的灵力、气血和魂力,若不是如此,凭他的修为也不会这般轻易被邵骁发现不妥之处,“再说她的修为不足,感染这魔毒只会瞬息毒发身亡,但若是这毒在我身上,那尚还可以用三系修为强行压制,来换取时间寻找解毒之法……”
“说的倒是容易,你知道这魔毒该如何解吗,传闻中大帝都为难的剧毒,就凭你一个虚灵初期的毛头小子,你觉得还有生机吗?”
邵骁轻抚额头,对方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影邵昔因魔毒死去固然不好,但也不能就这般以身渡毒,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你当时就不能和我们大家说,每个人平均地渡走魔毒,毒性不深,活下来的机会也更大。”邵骁沉默了半晌,最后才无奈地吐出一句话。
“这魔毒可不是开玩笑的,谁能保证,你说的方法会不会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生死危机,既然我一人就可以承受,那么就不用所有人一起承担风险了。”霍白微微一笑,却是又扯动了体内的魔毒,面容痉挛,随着魔毒越来越深,他这些日子,每隔一段时间或是战斗运灵便会感受这种难以承受的痛楚,“你那时不是说曾于一卷古籍上看到的魔毒吗,那古籍上可有关于解毒之法的记载?”霍白硬生生挤出一丝微笑,额头冒着冷汗,让邵骁看得心里一紧。
“原来你一直把心思放在这里,实话和你说吧,这古籍上确实有所记载解毒之法,但只不过是一种传闻,且你根本不可能办到……”
邵骁微微叹了口气,他在影国神宫内所见的那卷古籍确实对解毒之法有所记载,但那太难了,只有一位得证帝位的禁忌之人才办到过,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
“你但说无妨,总要比在此等死的好,有那么一点点生机,我也会去竭力争取,毕竟自修行以来,生死之间,我已经走过太多太多……”
霍白微微一笑,身上的白衣随着烛火飘荡,黑白重瞳中那团名为信念的火焰从未熄灭,他修行二十余载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从前修为薄弱之时,处处被人为难,因为过人天赋和可怕潜力被一些修行千百年的老怪物惦记,那般困境都已经度过。如今修为终于可以自保,开始慢慢登上这大陆的顶层,又怎会轻易失去生的信念。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邵骁长叹一口,眼中却是浮现出了丝丝缕缕欣喜,若是霍白心如死灰,那他才会真的对其失望愤怒。如今既然有着这样的求生意念,那如何的险境和难关,他也都必定可以通过,这份自信,邵骁绝对抱有。
“那份典籍乃是我影国前辈所记录,其实力虽然不如影邵氏老祖那般纵横天下,但也是上古时大陆上的绝世强者……”邵骁轻轻捏着眉心,开始慢慢回忆那卷典籍上的记载,每一个字都关系到霍白的生死,“他在那卷典籍中写下了自己在大陆游历时的见闻,而其中的一卷便是关于他在一座名山之上见到了一只灵猴与残留魔族酣战……”
“当时他到场时,场面已经极其惨烈,那灵猴以伤换伤击杀了数只强大魔族,但也在战斗过程中沾染上了魔毒,几乎快要毒性发作,离死不远……”邵骁双目中闪烁着奇光,仿佛在亲身经历一般,“老祖看见,感念其除魔之心,故出手强行压制其体内魔毒,可终究没法驱除,只能以强悍修为保他数年不死……他原以为那只灵猴的结局已经没有意外,却不想在百年之后又看见了那灵猴在大陆出现,且那时已经成就帝位,看不出半点魔毒肆虐的模样……”
“而那只灵猴,你应该也知道,在大陆历史上,以凡猴之身成帝只有那么一人,发动了逆天之战,为大陆所当做禁忌人物……而你驱除魔毒的唯一希望,就在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