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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冬到白洋淀

赶在一个无雪,但很干冷的冬季,我来到了“冀中明珠”——白洋淀。之前,我曾在孙犁的小说《荷花淀》中读到:要问白洋淀有多少苇地?不知道。每年出多少苇子?不知道。只晓得,每年芦花飘飞苇叶黄的时候,全淀的芦苇收割,垛起垛来,在白洋淀周围的广场上,就成了一条苇子的长城。

此番,我选在冬日里去看白洋淀,明知道在这个季节里,看不到芦苇青青、荷花飘香、船帆点点、水鸟翻飞的动人场景,可我执意想去!原因是我正巧赶在这个季节里来到冀中平原。何不趁此机会,去感受一下冬季里的白洋淀到底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致呢?至于淀边的芦苇垛,是否真像老作家孙犁先生描写的那样,堆成了长城,并不重要。

然而,当我迈上白洋淀的大堤时,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并不是大堤上那绵延无端、迎风飘飞芦花的芦苇垛,而是眼前一望无际的芦茬儿地,其宽阔、壮观的场面,让我惊叹不已!放眼望去,满目干枯、焦黄的芦茬儿地,如同铺上金灿灿的黄地毯一般,一片连着一片,好似与天际相连,又像是直插云端,让你辨不清远处的淀边在哪里。

好在那时间,正值夕阳西下,一缕缕粉的、红的、黄的、银色的晚霞,相互交织成一道七彩的屏障,挡住我眺望的视线,让我感到,眼前广阔无垠的白洋淀如同浩瀚的海洋,身临此岸,却难以看到彼岸。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淀中残存的芦苇里飞来飞去,它们时而高空翱翔,时而成群结队地穿梭在夕阳西下的彩云间,使冬日里凝固了的淀池,多了几分灵动的朝气。

回望淀池中的芦地滩涂,被一道道河流分隔着。河面上结满了厚厚的冰,乍一看,那银亮的河道如同一把把剪刀,将干枯了的芦苇滩涂,裁剪得支离破碎。然而,当你放眼远望时,你会看到那些银亮的河道,毫无规则地连作一体,又像是一张硕大无比的银网,将漫无边际的白洋淀紧密地笼住。淀池里干枯了的芦苇与枯萎了的小草,无奈地遥望着冰层下面那甘甜的淀水,期待春风春雨早日到来,给它们穿上崭新漂亮的绿衣裳。

我漫步堤岸边,好奇地选一处缓坡,逐阶而下,试探着踏上那夹杂着芦苇、枯草叶儿的冰层,并慢慢地从冰面上滑到对面收割了的芦苇地里,我想往芦地深处走走。那里,或许有野兔打洞、小鸟筑巢的痕迹。同时,我还想体味一番当年的小兵张嘎,是怎样在这片芦苇地里与日本鬼子斗智斗勇的呢!可当我的双脚踩上那“嘁喳嘁喳”作响的芦苇茬儿时,我忽而意识到,我脚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芦茬儿,似乎在齐声质问我:“干什么呀,没看见我们在冬眠吗?”

是的,此时淀池里的芦苇茬儿,正处在一年一度的冬眠季节,它们一棵棵赤裸裸、光秃秃地连成一片,看似毫无生机。可不难想到,一旦春风吹过,雨水来临,它们立马就会舒展筋骨,扬眉吐气,将眼前一片尘土飞扬的芦苇地,变成万亩翠绿的大淀园。

到那时,白洋淀里的水草绿了,荷花开了,浩荡无边的芦苇,将会呈现出一片绿色的海洋气象!多情的水鸟们纷至沓来,它们在淀中的芦苇丛里筑巢、产卵,孵化出千娇百媚的雏鸟来,将眼前这片沉寂的白洋淀唤起无限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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