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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稻花香里

老王头沉浸在幸福里,他呵呵的笑声里弥漫着阵阵稻花香。

老两口,种着十多亩水稻,亩产近两千斤,少说也得有一万多元的收入。老王头轻轻地搂了下老伴的腰,说:“一万多元,收入归收入,其实哩,我只要闻着这稻花香味儿,就觉得来劲儿……”儿子女儿都进城了,留下老两口在乡下。老两口不老,去儿子女儿那住不习惯,闲不着,要种地,种地也像侍弄着孩子,要细心、勤快。

眼下,这十多亩水稻全上花了,就要灌浆了。老王头看着那稻穗,就像看见了当年年轻的老伴怀着儿子的情景。一阵风过,稻穗迎风摆动,对着老王头打着招呼。

几部小车,溜进了村子。

几天后,村子里挂出了牌子:稻香花苑小区建设指挥部。老王头一问,才知道村子里的六百多亩地被征用为商品房开发用地,其中就有自己的十多亩。

老王头几个人冲进了建设指挥部,肥胖的指挥长和他们见面。

“为什么要征用我们的田地?”老王头质问。

胖指挥长扬了扬肥胖的右手,说:“你们的村子要发展,就得开发,所以就得征用你们村的田地。”

“那……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肯定有人答应了的。你们的村主任,还有不少的村民签字同意了的。”

“我没有签字,我不同意。”老王头说。

“我们会给你们更多的补偿金。”指挥长说,“可能会是邻村建设用地补偿金的两倍。”

“我不要钱!”老王头声音大了。

“那……你要什么?”指挥长感觉得奇怪。

“我……我要我稻田里稻花的香味儿。你说,这稻花香味儿你能赔我吗?”老王头更激动了。

“不讲理!”胖胖的指挥长说完,将自己关进了办公室。

第二天,轰隆隆的推土机开进稻田时,老王头倒地一睡,横在了推土机的前边。

推土机停下了,建设停了下来。不能闹出人命来。

当晚,又出了件意外的事。老王头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说是病重了,住进了省人民医院。儿子的事大,第二天一大早,老王头紧急着往省城的儿子那儿跑。下午到了儿子的家,儿子正和媳妇正在客厅里乐呵呵地看着韩剧。老王头脸一沉:“咋回事?”

儿子满脸赔笑:“爹,有人给我单位领导打了电话,单位领导就安排我将您给请来了。不然,下半年您儿子的升职的希望就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啦。爹,您忍忍吧,得点钱算了吧……”

老王头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又急着去找回乡下的车,晚了,早收班了。他一生气,当晚没住儿子家,在小旅社里蹲了一宿。一大早,坐着车回家,直接去稻田里看。那成片的稻田,早已夷为平地。少有的几株稻子,还孤零零地站在推土机旁。稻子上碎白的花,还对着老王头眨着眼睛。

“上天啊,你就不能等到稻子收割了再开工啊?”老王头的脸上满是泪水。

晚上,老王头的儿子打电话给娘,问爹到家没。老王头老伴一惊:“你爹不是在你那儿吗?”老伴这才知道老头已经回来了。到处去找,找不着人。老伴找到了村主任,村主任也急,在村里用广播喊着找人,仍没有音讯。村主任更急,发动全村人连夜寻找。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人们总算找到了老王头。在邻村的一片稻田里,一块干燥的地上,老王头已经呼呼大睡。

他均匀的鼾声里,弥漫着阵阵稻花香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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