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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充满不安而抱紧偶像的时代

鱼诺只知道他在向下坠落,他想要抓住什么,可是触手可及都是冰凉滑溜的虫体,于是他半张着手掌,紧紧合上嘴,连眼睛也渐渐眯起来。身周蠕动而模糊的虫子排列成奇异的空间,偶尔透入的水气令他保持清醒,于是他渐渐分不清自己究竟面向何方。他的心中忽然闪过那些坠入虚空中的蜗牛,为何它们可以那样愉悦?为何身为人类他只有惊恐?

轻微的震动声后又是无边无际的坠落,鱼诺不停地捏着自己的胳膊,他还在么?在哪里呢?直到身周的昆虫已然散尽,他才慢慢感觉到自己已经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四肢传来如同梦幻的轻飘感觉,鱼诺张了张嘴,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感觉到坠落应有的疼痛,那样他才能召回仿佛落在半空的灵魂。

你刚刚飞翔过么?

鱼诺耳旁忽然传来低吟,声音几乎像是从灵魂中渗出来的,吓得鱼诺慌忙站起。因为动作过大鱼诺全身都发出轻微的脆响,他头晕目眩地往四周看去,见一旁的窗上趴着一个孩子。走进了才发觉那是一面古老的镜子。里面的孩子正用手按着镜子紧盯着鱼诺,似乎正在期盼他的回答。

你刚刚飞翔过么?

不如说是坠落。鱼诺想要开口回答,可声音似乎被空气按在喉咙中。但那孩子似乎听得到,他认真地点点头。

如果我说羡慕,你会不痛吗?

不必,我不后悔。你的确羡慕,我知道。因我也曾不顾一切地渴望过。鱼诺俯下身,将手慢慢按在镜子里孩子的手上,想了很久才抬起头直视着孩子。

“我还是无法判断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幻觉,可你是年幼的我,是吗?你在我的梦里挣扎彷徨,我是否忘了什么重要的事?”鱼诺的声音冲出双唇,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回荡,传出了很远很远。这里就像一片陷入黑暗沼泽的废墟,只有鱼诺面前的镜子发出柔和的光,“其实我现在未必不好……可是我同样很想知道,我丢了什么。”

“无论善恶都会想念,它是你的灵魂,就如同那个挣扎着的你。”孩子将左手端到镜前,一只小小的灰色透明魔方出现在他掌心,他将魔方丢入半空又接在手上,转了个圈,“松开手,就会成为名闻后世的杀人狂魔,它是弑神的力量……顺便,你爱爱丽丝么?”

“什么?!”正沉浸在孩子话中的鱼诺吓了一跳,双颊不由自主地红了,“爱丽丝,她也在我的年幼中?”

“你最好想清楚,你的前生后世都在等你。”孩子手里的魔方径直停在空中,居然从镜子中伸出手来抓住了鱼诺的衣领,用力之大几乎将鱼诺拖进镜子里。而后,他咧嘴一笑,将手中的魔方轻轻丢在鱼诺头顶,冷眼看着鱼诺费劲心机抓住了它。

“我们其实可以不必受苦,然而,但凡生灵皆有向上的本能。因为看得见,所以不愿被灰尘浸染成为同色。”孩子弹了个响指,魔方化为灰尘,身影也渐渐模糊,“但愿你会回来见到我,但愿那时未来的你没有蒙尘。”

回来,见到年幼,累及未来?!鱼诺怔怔地盯着变淡的镜子——还有身旁巨大的石柱、光亮冰冷的地面和幽暗的四周。那孩子……当真是他的年幼?居然比现在的他更加沧桑!之前在他心中时隐时现的不安骤然降临,追逐他,真的对么?

‘“苏醒吧,我们的力量。掩埋终究无法腐蚀风骨,胆小的世界不知道它只有浴火重生。无关爱恨与滔天大祸,只有过去与未来的对垒。你们造神,同时也弑神,却丢失了自己。”鱼诺听到的最后一句犹如先知的启示,孩子的声音虚无缥缈,化成刺眼的光将他方才所见的一切模糊成梦境。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居然挂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一滴水从上方的树叶上滴落,砸在鱼诺头上一片冰冷。

“不错。”树枝下,阿尔杰摸着下巴,用魔杖对着树上的鱼诺指指点点,“近来你的魔法没有增长,体力倒是增长了许多。已经挂了一个小时还是双眼水光闪闪,呆望着远方,也许是你太羡慕我的魔法属性?”

“不,身为一名魔法师,恐怕他只配去做钟摆。”艾伦毫不客气地戴上兜帽,伸手圈住阿尔杰的肩膀,“这样我只能当做组中只有两人了。”

“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惹麻烦。”鱼诺暗想恐怕再冲动今后连活着也没有机会,他的幼年就像个无底洞,无论如何,他总要找一根绳子再去探索以免摔得粉身碎骨。那孩子至少说对了一点,没有人能真正放弃自己。不过,在此之前……

“你们这样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就看着我在树枝上……”鱼诺狐疑地轮流望着阿尔杰和艾伦,总觉得纹丝不动的二人似乎在暗地里对眼色。

“这……这很正常,兄弟。”艾伦边揉着阿尔杰的头发边说道,“所罗门之匙的严格举世闻名,甚至连死亡的几率也很高,因此……奇怪的事情也很多。所以很少有人打扰别人。唔,为了我们的判断失误,大人,请您下来接受艾伦的热烈拥吻如何?”

“还是留着你的大地之怒吧!”鱼诺强忍着没有把口水咳出来,费力地将自己从树枝上挪下来,一步一回头地看着阿尔杰和艾伦两人。可直到回到自己的床上,他也没有捉住任何确切的异常。可是他的本能告诉他,有什么变得奇怪了,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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