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妖和人没有什么区别。”半晌,白染才轻声说着,语气很缓慢,表情也很正经。
“那你……却是捉妖师。”苏小绾笑,觉得白染太矛盾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自已可没有对他用媚术,他不必这般啊。
“的确。”白染叹息一声:“其实很多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身不由已。”
说得有些悲凉的感觉。
让苏小绾的心也沉了一下,她何偿不知道。
只是看着自已的天敌站在这里,心下还是有些惧意的。
就像重华,即使他是南宫望月的手下,苏小绾仍然不敢大意,明知道关键时刻,南宫望月会出手,也会害怕。
“那你是听你师傅的?还是听你自已的?”苏小绾还是怕白染和白芷联手的,那样自已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
若是化成原形,千年修为怠尽。
她等了千年,不想就这样结束,她不甘心。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白染愣了一下,从小到大,他都是听自已的师傅的,听掌门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已拿主意。
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自已。
他觉得苏小绾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妖精,在白山的时候,那些妖精都会想方设法的魅惑自已,让自已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是苏小绾没有,从见面到现在,只给他一种清高,傲气十足的感觉,更是眼底清澈如溪水,干净透明。
“现在可以想一想了。”苏小绾扔下一句话,转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得干干脆脆,利利落落。
头也未回,婀娜的身姿,白色的长裙,却是飒爽如风,英姿勃发。
白染没有动,就站在那里目送着苏小绾。
然后轻轻叹息一声:“苏小绾。”
重重的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每一个都仿佛刻进了心底。
只一眼,他便知道,苏小绾的身上有故事,她是极聪明的妖类,也是极单纯的妖精,就那样矛盾,却让他无法忘记。
提过手中的长笛,细细端详了一遍。
最后扯着嘴角,深深一笑:“苏小绾,等着我。”
一个纵身,白色人影消失在宫墙深处。
折回正殿的苏小绾见冷萧已经不在门边,耸了耸肩膀,缓步走了进去,一边还轻轻哼了一声,免得他们会以为自已偷听。
现在,她对北冥浩和南宫望月之间的事情可没有一点点的在乎了。
总之是与自已无关。
看到站在大殿门边的从霜,苏小绾却愣了一下:“谁让你站在这里了?你要注意身体。”
说得不容置疑,一边说一边就去扯她的手臂:“下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
“可是……王爷他们的茶水……”从霜很小声的说着,有些为难。
“放心好了,有我在呢。”苏小绾觉得北冥浩和南宫望月很悲催,从霜站在这里,他们根本无法商议正事吧。
真是浪费时间了。
见苏小绾坚持,从霜便福了福:“是,娘娘。”
很温顺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不过,苏小绾还是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向里面走去:“你们二位,叙的如何了?”
一边打量了四周,发现冷萧也不在。
这个家伙跑哪里去了,自已让他守在门边就是怕有心人过来偷听。
要知道隔墙有耳,在哪里都要小心为上。
摊了摊手,南宫望月一脸无奈的样子:“这个从霜转性了?竟然亲自来为我们端茶倒水,真是受之不起啊。”
他看不怪从霜,说话也带着刺。
他也奇怪这个丫头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若说她是北冥泽办事的,不应该这样明着来,应该偷听才是的。
这一点,连北冥浩也不理解。
“或者是吧。”苏小绾就更不理解了,不过一个丫头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边摆了摆手:“不用去管她,毕竟是一个下人,虽然我很讲求人人平等,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是贱命,说什么也没有用,不如顺其自然了。”
“那倒是。”北冥浩轻轻接了一句。
苏小绾已经坐到了南宫望月的身旁,见桌子上竟然是三个茶杯,顺手拿了空的那个,自已倒了杯茶,仰头喝掉了。
一边擦了擦嘴角:“你们还要继续不?若是继续,我就回去休息了,一会儿你送冥王离开。”一边拍了拍南宫望月的肩膀。
这个宫里唯一一个不是太监的男人。
出入是受限制的,只能在翠柳斋活动。
北冥浩看了苏小绾一眼,皱了一下眉头:“小绾你的脸色不好看,不舒服吗?”
拧眉,苏小绾的确觉得有些不舒服,头晕沉沉,似乎刚刚还没有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是怎么了,一边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便揉着额头走进了自已的寝室。
与正殿只有一个走廊的距离而已。
没有几步远,苏小绾却觉得好长好长,头也越来越晕,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强行支撑着自已没有倒下去。
“不对劲。”北冥浩却低声说了一句:“南宫,你快去看看,我先回府,那件事,改日再说。”
一脸的焦急。
听到此话,南宫望月没有犹豫,起身便向苏小绾离开的方向走去:“你……小心一些。”
“好。”北冥浩脸上一派正经,点了点头:“我等冷萧回来,要是有什么事,立即通知我,我会急时赶过来的。”
“明白。”南宫望月的心早就飞到了苏小绾的身上,匆匆点头离开了。
一头栽进寝室的床上,苏小绾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飘飘然,仿佛不存在了一样,碰到一切都觉得不真实。
仿佛自已也是不真实的。
这种感觉,她也无法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刚刚那个白染对自已做了什么?可是从始至终,自已都与他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他就算要做什么也没有机会。
手指划过额头,也是麻木的,没有半点感觉。
苏小绾知道自已中招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努力让自已冷静,一定要镇定,对方就等着自已倒下去呢,然后趁机再出手,就可以将她苏小绾彻底的除掉了。
“小绾,你怎么了?”南宫望月也看出了不对劲,苏小绾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额头更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听到南宫望月的喊声,苏小绾提着的心也缓了缓,睁开眸子,看向他:“我没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特别是……白染……”
那个人最可疑。
现在苏小绾想不到会有别人,因为北冥白芷进不了翠柳斋,自已也有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白染……”南宫望月拧眉,薄唇紧抿,不可思议的瞪着苏小绾:“你见到白染了?”
四门的重要人物互相之间都是知道的,也都防着对方。
虽然四门是为朝庭办事了,但这些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变质了。
只是不明显罢了。
“是的。”苏小绾强撑着自已不要倒下去,咬着牙点头:“他是冲着我来的。”
“原来如此。”南宫望月点了点头:“很好,我倒要领教领教这个白门的大弟子有多大的本事。”
头越来越沉,苏小绾没有听到南宫望月的话,便卷曲着身体睡了过去。
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几近透明色。
看样子,是中毒了。
站在床头,看着苏小绾,南宫望月有些急,一边抬手搭上她的脉,却是一碰到她的手腕,整个人有些僵,仿佛一股奇特的力量从身体里穿流而过。
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懵。
握着苏小绾的手,微微用力,在她白晰的手腕上留下一条淡淡的青紫。
那一瞬间,南宫望月便感觉呼吸有些沉重,他的眼里只有苏小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