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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狐仙择偶记

连山湾的山坳里,有一个不大的小村叫酒店村,它深居在大山深处,几十户人家,至今还散居在一条三里多长的山溪两岸。那里的山,青翠翠的,山涧流淌下来的溪水,甘甜无比。

据县志记载,当年的淮河烧酒,就在那个小村里酿制而成。

老辈子人讲,淮河烧酒走俏的时候,绵延几百里的淮河两岸,到处都能闻到那美酒飘香!传说,那美酒,来自一个叫田翠翠的小寡妇。

田翠翠是有一年闹春荒的时候,与她的父亲一路讨饭来到连山湾的。住在后山梁二的家中。当时,梁二家只有梁二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

梁二的母亲,是淮河两岸出色的美人,和梁二的父亲生活了没几年,就被淮河南岸一个叫张黑七的匪首抢去了,父亲追至半道,被张黑七设下的埋伏抹了脖子(杀了),留下了梁大、梁二兄弟俩,跟着奶奶过活。谁知梁大九岁那年进山砍柴,又被狼给吃了,等梁二领着奶奶在山上找到小哥哥时,只剩下狼啃过的一堆白骨了。

可怜那梁家的老奶奶,再也经不住打击了,寸不不离的守着梁二,教他做人做事,下决心要把梁二抚养成人,以便给他们梁家留下个根儿。

田翠翠的父亲领着翠翠讨饭住在梁二家,了解到梁家的不幸遭遇,十分同情。尤其是那乖巧灵利的田翠翠,听了梁家老奶奶的诉说,都伤心地落下泪水。

再说梁家的奶孙俩,看到山外人住到他们家中,尽管是一对讨饭的父女俩,他们就像是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高兴,梁奶奶颠着一双小脚忙里忙外,梁二还把家中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杀给他们吃了。

晚上住宿时,梁二怕翠翠受了委屈,让下自己的床铺给她睡,他和翠翠的父亲睡在地铺上。

数日过后,说不清是翠翠的父亲看上了梁二老实厚道,还是那里秀丽的山水迷住了那个芳龄二八的田翠翠,等翠翠的父亲决定要离开山里到别处去讨饭时,竟然把翠翠交给了梁二。

梁二和田翠翠跪在山道的青石板上磕着响头,一口一个亲爹地叫着。梁二奶奶也紧扯着翠翠父亲的手,让他放心,她会管好梁二疼爱翠翠。

翠翠抱着爹,让他一定早些来看她。

爹擦着翠翠腮上的泪水,嘱咐她要敬老人,伺候好丈夫!说完,便下山去了。

这以后,翠翠一天比一天懂事,人也长得格外水灵好看了。奶奶教他们勤劳持家。翠翠呢,先是选了门前一片不大的山洼儿,种下了青的韭菜,红的萝卜,紫的茄子和黄的白的各种瓜果,接下来,翠翠又领梁二到后山上开荒种玉米。

可巧,赶上那一年风调雨顺,梁二家所打下的金灿灿的玉米,装满了屋里的缸缸盆盆,还剩下小山一样高的玉米棒子堆在院子里没处放。

翠翠想出主意,将那些玉米棒子就地堆在院子里,上面搭了一个草棚防雨水,总算把那放的玉米存放起来了。

可转年夏天,雨水多,梁二和翠翠只顾去山上忙活庄稼,不晓院子里装玉米的小草棚里漏雨。等翠翠和梁二发现玉米腐烂时,那些腐烂的玉米已经发酵变质,且流淌出醉人的酒香玉液。

这可是翠翠和梁二万万没有想到的。

就在翠翠让梁二亲口尝尝那玉液有没有酒的味道时,附近好酒的乡邻已闻着酒香找上门来了。

大伙儿争相品尝那玉液,都说是好酒!

“梁二家酿出好酒啦。”

这消息象长上了翅膀,一传十,十传百,方圆几十里,很快都知道梁二家酿出了好酒。

三乡五里的好酒人,纷纷前来品尝,还解囊购买哩。这使得梁二和翠翠产生了做酒的心思!他们小两口一合计,随把屋里存放的玉米不断添加到那些发孝的玉米中让其继续发酵,并找来大缸将玉液存放起来。等他们两口子发现那“玉液”,添加上门前小河的山泉更为好喝时,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

梁二家开酒店了。

梁二在他们家门前的小河旁拉开了场子,支起了三口大锅,顾了三五个伙计,昼夜不停地蒸发玉米,当院儿里,一溜摆开十八口大缸,把所酿出的玉液,与门前的山泉悄悄掺兑,仍不减那酒的香谆醉人。

梁二在他的烧酒有了名气以后,他们夫妻俩就不再开荒种玉米,而是发动山区的百姓都来种玉米,他和翠翠专门酿制烧酒,并就门前那条山泉连着淮河而取其酒名——淮河烧酒。

据说,淮河烧酒火红的时候,连京城里的皇上都知道连山湾里出好酒,沿山而居的那几户人家,也因为梁二家酿制烧酒,一同被称为酒店了。

久而久之,酒店便成了他们的村名。

话说这一年秋天,翠翠有了身孕,梁二不让翠翠再忙乎酒的事,让她一心一意地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

那时间,梁二已经掌握了酒的配方(如何掺水),伙计们帮他酿酒,卖酒,田翠翠每天只挺着个大肚子围着转转。

转过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田翠翠生下了一个八斤九两的大儿子,把个梁二喜得都拢不了嘴了。

儿子满月时,梁二一高兴,摆开十八张八仙桌子,搬出陈年好酒,请来了满山坳的老老少少,都来他家喝喜酒。

热热闹闹的一整天过后,晚上,梁二还专门炒了四样小菜,叫来翠翠,让她也一同喝上几杯。

梁二说翠翠给他们梁家立下大功了,梁二的奶奶听说孙妻媳妇给她们梁家留下了后人,早已久病在床了,还硬要撑着身子要来摸摸小重孙子哩!

梁二搬出陈年的老酒,要与翠翠好好喝上几碗。梁二因陪了一天的客人,这会儿,还在醉乎乎的,他扯翠翠说:“我梁二能有今天,多亏了娘子呀,如今又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

翠翠笑笑说:“想当初,我也是看你们奶孙俩可怜,才肯留下的。”

梁二说:“那这酒,你就多喝点。”

翠翠原本是能喝几杯的。以往,夫妻俩一天的事情忙下来,晚上收摊后,翠翠总要陪梁二对饮几杯的。可今天,翠翠刚满月,就推辞说:“算了吧,我还奶着孩子呢。”

已经是醉在酒中的梁二,只想着翠翠为他生了儿子高兴,哪顾得上翠翠还在奶子呀,硬拉过翠翠让她喝酒。

翠翠看梁二硬要让她喝,还真有了想喝的念头!翠翠为生儿子,前后已经几个月没沾酒杯了。但她有言在先,只喝三碗!

田翠翠说她只喝三碗,她自己是有数的。以往,她陪梁二喝酒时,少至三碗,多则五碗。她选择了三碗,也算是最小的数儿了。

可翠翠忘了,以往她喝五碗或三碗时,那都是掺兑过山泉的酒,其浓度和烈性,都是适中的。而今天,她给梁二生了个大儿子,梁二不知是高兴的,还是良心发现,今儿前来贺喜的人,全都喝得是原汁原味的淮河烧酒,现在,酒店关门上锁了,梁二夫妻俩对桌而饮,自然也是白天原汁原味的淮河烧酒。

田翠翠在梁二劝说下,真得端起碗来喝了!头一碗下肚后,她立刻感到脸上有些发烧,她跟梁二说:“我好久没沾酒碗了,怕是有些不胜酒力了,就喝一杯吧?”

梁二摇头晃脑地说:“不行,越是时间长了不喝,越要好好练练!否则,以后可怎么开酒店呀?”

翠翠吃了两菜,再三说:“不喝了,不喝了!”

可梁二搬起酒坛子,不由分说地“咚咚咚”又给她倒上了,并瞪大了眼睛,指着碗里的酒,说:“喝一碗,还叫什么喝酒,喝!”

翠翠虽感觉到酒劲大,可她还是很想喝,随手拾起酒碗,就把梁二给她倒的两碗酒全给喝了。梁二又要给她倒,翠翠捂住坛子,说什么也不让他倒了。

就那么原汁原味的三碗烧酒,田翠翠喝下去后,连晚饭都没心思吃了,晕晕乎乎地躺下睡了。

梁二看翠翠上床睡了,自个也醉乎乎的上床歪下了。

大约半夜的时候,梁二肚子里的酒水太多,起来解小手,迷迷糊糊的往旁边摸一把,想看看翠翠醉得怎么样,没想到,没摸到翠翠,反而摸到一把毛乎乎!梁二正犯疑,心想是狗是猫呀,怎么爬到床上来了?随点灯一看,顿时吓得连床前的油灯都打翻在地上了!

原来,他身边躺着的是一只洁白如雪的白狐狸。

随着梁二“啊!”地一声喊,那只白狐狸,闪电一样,跳下床逃跑了。

当下,梁二大呼小叫地喊田翠翠,哪里还有田翠翠的影子哟!

第二天,梁二为此病倒了。

大约两三天以后的一天深夜,梁二高烧中,好像是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中,看到翠翠穿了一身洁白的裙纱,云里雾里地站在他梁二家院前的小河旁,哭哭泣泣不敢进家来。梁二几次去扯她的手,她都挥泪躲开了。

翠翠抹着泪水告诉梁二,说她三百年修下的道业,怨他梁二劝她醉酒,如今现了原形。要想有来世,还要等她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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