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认识。
秦皓月一挑眉，看盛凰音的反应。
对方却冷冷地道：“我怎么了？”
“殿下救过我的命，我铭记于心，并且答应殿下日后会报答，方才您提出这件事，让我和您走，不是为了使我摆脱困境吗？可这毕竟对您的名声不利……”
“啰嗦完了没有？”盛凰音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把我说过的话当耳边风？我说我要嫁你了，怎么还这么多事？”
“殿下？”
秦皓月都感觉到了周身的剑拔弩张，让她非常想下车回家找爹爹。
这什么情况啊！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是很对啊！
什么时候盛凰音和何梓君又扯上了？
她都不知道该心疼谁了。
“殿下……何某也没什么好的……”
“哦。”盛凰音冷漠脸：“你是不想娶我只想娶刚才那个女人是吧？”
“……”
“那如果我说我就要嫁你呢？”
“殿下，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也大了，想找个双修伴侣，又不喜欢别国人，崇月国内找不到别的，不想成老姑娘，就看上你了，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真是让人无法辩驳啊。
可这不是强抢良家男子吗！
“不管你想不想娶刚才那个女人，你都只能是我盛凰音的夫婿。十日之内赐皇命，在家乖乖等着。”她说着，突然扬声：“前面停下。”
“何公子，下车吧。”
何梓君很茫然，不过还是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下马车前留下一句“还请公主好好考虑勿把婚姻当儿戏”就走了。
不仅他茫然，秦皓月也很茫然，讪讪地问了一句：“你真要嫁他啊？可话不是说君子不夺人之美……”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未等对方回答，她就自己道：“我知道您一定会说您是女子非君子，是我想多了……”
“就是找个双修伴侣而已，你们想那么多干什么？”盛凰音就不明白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不嫁他，他也娶不成，还不许别人嫁啊。”
很好，这很公主。
秦皓月无言以对，可还是想提醒盛凰音一句：“那个女人不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而是贺兰家的表小姐。”
扭头再一看，盛凰音又不知道去看什么了，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突然反应了过来，回头认真地问秦皓月：“你刚说什么？似乎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行吧，您是公主您开心就好。
盛凰音自小尊贵，被她无视的人太多了，秦皓月倒不会因她也无视萧轻舞而沾沾自喜。
其实除了给桐桐治病，她还要有其他要做的事。
因为灵台没筑好第二层，所以贺兰缺给她的灵宠蛋不能这么早孵出来，否则同一灵台放不了相同属性的两只灵宠。
她已经尽可能拖延孵化的时间了。
只是人家要破壳出来，她也没办法阻拦太久。
上次是因为在伏骨山有岳霓衣从中作梗，导致她不敢再炼药筑灵台，如今她看这皇宫，向盛凰音要了一处结界。
“殿下，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让人进到这里。”
盛凰音看她那不放心的样子，啧了一声：“放心吧，这个结界除了你在里面能开，别人就算是灵君来了也进不去。”
“好，那你也在外面小心一些，和桐桐有关的大事最好等我回来。”
这是盛凰音平日里用来学炼药的地方，不过鉴于她还不太会，所以东西都搁置在了一边。皇宫里的地火也不错，虽然不比伏骨山的，却也比秦家自己点的凡世火要好得多。
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秦皓月看着盛凰音放好结界法器，放下心，专心致志地回了房间，到了药鼎边开始炼药。
又要做之前重复过多次的过程，还要承受预料之中的失败。
炼制四品丹药从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能成为炼药师的灵者很少，即便父母都是炼药师，生出的孩子也未必会有天赋。这种不确定性使得炼药师更珍贵，并且能坚持下去的人就更少了——大多数人即便会炼药也只是浅尝辄止，没办法更上一层。
它如同世界上其他事一样，需要天赋、耐心和一点点运气，以及一丝不苟的态度。秦皓月在炼药中磨练心性，不骄不躁，汗水渗出了皮肤，浑身发热，又赶忙吃了一粒雪融丹。
这次，没有岳霓衣，也没有引粹蝶，秦皓月炼药进展得很顺利。
刚开始炼了四五粒，都是三品丹药，正要再炼，却听须弥树的声音响起：“歇一歇，吃点凝魂果补充灵力，你已经炼了一天了。”
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
房间里有灯，有地火，因此十分明亮。她走出门歇一歇，却再一次迷茫了。
本来就没有灵根，二十多年来也从未炼过药，她真的能成一代炼药大师吗？
夜幕空旷，偶有星辰点缀，秦皓月不知不觉走到结界边，伸出手。
结界如同一个透明的罩，在秦皓月伸手触及的地方发出淡淡的蓝光，此时的她更像是被困在里面的小鸟。
正当她要回去时，伸手触及的地方，突然多出一只大手。黑暗中的人被结界的微光照亮脸，秦皓月吓了一跳。
等到看见对方是贺兰缺时又皱起眉。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结界隔绝声音，她听不到贺兰缺说话。
贺兰缺就用手指在结界上面划字。
“夫人，近日可好？”
“……”秦皓月沉默了会儿，收回手，看着贺兰缺浅笑的样子，心跳得有些快。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拉开了所以产生了美？
总觉得这个场景很梦幻。
贺兰缺很有耐心，看着结界中的秦皓月有些疲惫的样子，仍是有些心疼。
什么时候自己的女人能和自己倾诉所有心事，敞开全部心扉就好了。
她丢失掉的信任，他会一点点帮她筑起来。
他们是夫妻，是双修伴侣，同生共死连理枝，共进退，死相依，谁也拆不散。
慢慢的，他看见秦皓月用纤细的手指勾画出一个“好”字。
笑容更甚。
他又写。
“想我吗？”
“……”顿了顿，她写了“否。”
贺兰缺默默在写的字前加了个“要。”
要想我。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勾起唇，又写了一行。
“你也可以倒过来读。”
我想……
呸！
就知道这人没什么正经的。
不过竟然因为他的出现，而放松了因炼药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秦皓月重重呼了一口浊气：“我回去了，几日后见。”
贺兰缺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本以为她还放不下心防，谁曾想，突然就柔软起来了。
是了，其实秦皓月一直都是个柔软的人，只是他无意将她放进了一个荆棘丛生的地方，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好。”贺兰缺动作很快，飞速地写下“爱你”两个字，又恬不知耻地在旁边亲了下。
“……”结界就那么好亲吗？
有了这个插曲，秦皓月再回到屋子里炼药时竟觉得精力充沛。
须弥树道：“若是找个双修伴侣，也不是不可行，只是他要跟上你修炼的速度。”
秦皓月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默默地不搭腔，只是一味地专注炼药。
晚上也睡在药鼎旁边。
药材味溢满屋子，也不觉熏人，睁开眼就要查看火如何，简单地洗漱一番又开始继续。
引火，放入药材，注灵力。
此时秦皓月炼的是普通的凝魂丹，需要大量凝魂草、太微紫麻和清心草，若要鉴定出四品，还需要多加两种原料——筑基液和夜紫金。
筑基液就很难炼制了，几天炼一瓶，一瓶也只能分两次使用。现在秦皓月将仅剩的只能用一回的筑基液倒进药鼎，液体被灵力护住，包裹着丹药，进行融合的处理。
长时间的炼药到底是吃不消。
哪怕她自觉精力充沛，身体也不允许。须弥树虽然告诉她这种情况等她有了第二层灵台后就会消失，她对自己也不是太有把握。
然而在某些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常常会有意外之喜。
人需要运气这种成分。
秦皓月在丹药出炉的那一刹那还不知道自己要走运了。
随着一道金光在眼前亮起，她屏住了呼吸，伸出手接住了旋转的丹药。
丹药带着温度，身上还包裹着淡粉的火焰，缓缓落在了她的手上。
火焰的温度是可以承受的灼热，秦皓月等着，等火焰散去，竟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金线！
一圈！两圈！
……
足足有四圈！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这么些时日来的努力和之前的几次尝试总算没有白费，秦皓月觉得鼻子有些酸，曾经她羡慕炼药师天赋异禀，总觉得他们的能力都是上天赋予的，可等到自己炼药时才知道，什么都需要慢慢地来，实打实地把基本功打好。
点灯熬油看医书学炼药真的没有白费，秦皓月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听须弥树道：“服下。”
“好！”
她一步步听从须弥树的指示。
打坐，双手掐诀，将凝魂丹的灵力灌注灵台。
“跟着我念功法。”须弥树告诫：“我虽然可以保证我功法的万无一失，但毕竟是第一次实践，你又是极大的变数，所以一定要小心，哪怕这次不行，也不要过于激进，以免你这层灵台也毁了。”
“我知道了！”
秦皓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正是这种未知让她怀揣着无限的热情，真实地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