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疯老头?”哈尔巴拉总算有了映像,每个从外狩猎归来的原人都能在部落外看见一个破败的小木屋,再倒霉些,还能目睹一个老人抱着青色的器皿进出。炎日之下,外面就会晒着成排的这种器皿,老人躺在它们边上,头顶盘旋着十几只大鹰。
没人见过老人外出狩猎,可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或沙尘都没有要了他的命,日头照晒,鹰也照旧盘旋。老人不和原人打交道,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幸运的疯子,都盼望哪天能在部落门口撞见他和鹰群的尸体。
海日古知道哈尔巴拉私下咒骂过那个老头,断言老头一定是靠偷窃部落的粮食才撑到现在。至于扎昆·海日古本人,他甚至请动一位金乌去造访那间木屋,结果金乌摇着头出来,念着“疯子疯子”。
一小部分原人们怀疑老人确有神力,呼之“鹰司”,意图上前搭话,却总是无功而返,久而久之,那位老人在所有人心里便都成了疯子。
一声鹰啼凄然划空,巷子里的黑影腾上天,倏尔消失不见。哈尔巴拉捏着手里的武器,恨不能在面前这个软弱的世子脸上砸上几斧。可他斗不过苏日勒和克,甚至养父也不行,古祷房里领袖的暴怒已经奠定了权威。
“今夜的事你敢说一句,我是死也要拉你陪葬。”哈尔巴拉道。
乌恩缩了缩头,脖子上印着红肿的五指。他来不及多想为何战士们会认识一位南方来客,也来不及多想为何部落门外长住的疯老头自称是来自南方的客人,他只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脆弱的脖颈上,提防强壮的战士陡然发难。
老人不愿找一位勇敢的战士传教却指定自己——一个在部落毫无地位任人宰割的孩子,站在部落权力者手旁却无人尊敬的世子。乌恩笑了笑,大概老人真是个疯子。
一团黑影突然从身后遮挡住他头上的月光,莫古鸟身上浓郁的草香味扑入他的鼻子。乌恩转过头,发现高大的扎昆·拓谷正骑在健壮的莫古鸟背上,手里的斧子还未收回腰间,似乎正巡夜待归。身上的兽袍与哈尔巴拉所着熊皮不同,土色的鹿皮大袍让他显得温驯纯良,可乌恩知道,拓谷曾独自带回不少黑熊,是与哈尔巴拉齐肩的熊皮战士。
“世子,您的脖子怎么了?”拓谷的嗓音充满怒气,他的甚至来不及向乌恩致礼。
“没事拓谷,是我自己不小心。”乌恩回答,他不能将这个正直的朋友拉进哈尔巴拉正实施的劣迹之中。
“领袖可不会让那钦手下的战士陪同您。”
乌恩刚想解释,面前的鹿皮战士偏头示意他到自己身后,然后催动莫古鸟抬起双腿走了两步,直直逼到两位战士面前。
“你是归那钦管辖的战士吧,扎昆·哈尔巴拉,扎昆·海日古。”他翻下鸟背,面罩的形状是一只咧嘴咆哮的凶狠猎犬,令人怵目惊心,不过提利昂认为比起克里冈那张烧得稀烂的脸,这面罩已算美得太多。身后的莫古鸟乖巧地曲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