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了一阵,陆续过去几波哨兵,按理世子早该趁机离开,而且身后就是一段不高不低的石阶,从那就可以跳下逃走,可他依然猫在矮墙后面。等久了他便跺着脚,不时偷窥前面一座木屋旁的哨兵。
部落没有宵禁,路上除了哨兵,不少孩子与晚归的猎人也在游荡,但无一例外都会接受哨兵的检查。世子记得之前夜里的哨兵总是昏昏欲睡,自战士从祈山捉回蓝皮人以来,夜里的警戒严格不少。
乌恩与哨兵一样搜索每一名路人。他也在等一个时机,在等一个所有目光懈怠的瞬间。
犬彘嚎叫,早临的雪让畜生烦躁不安,它们会不知好歹地亮一晚的嗓,虽说部落的夜没有静谧时,但也够叫人心乱。乌恩拍落肩头好不容易积攒的雪沫,哈了口气,发现还没有白气,满意地继续躲在墙后。
木屋前的那个哨兵骚动起来,乌恩大喜正欲出面朝那挥手,却见哨兵伸手抓向后颈再一甩,一个黑影摔在地上,紧接便被一斧头砸死。乌恩看了个分明,是一头偷溜进部落袭击哨兵的鬣狗。
“莫非半路被捉住了?”乌恩来不及多想。哨兵的脸色苍白,忽然扑通摔倒,两头大鬣狗冒出头,冷冰冰地望向矮墙。
地上的血被月光照出,它沿皴裂开缝隙的路面蔓延,缓缓渗透进去。乌恩胆战心惊,躲回障壁后面,为的就是避开那两条鬣狗凶狠的凝视。这是苏日勒和克禁止儿子夜离寝屋的原因,晚上热闹活跃的野兽总会逃过哨兵的视线掠夺孩子和落单的人们,哪怕是健壮的战士也不可对之掉以轻心。
乌恩如今可没打算为死去的哨兵默哀,他躲在墙角,默数鬣狗找到他的时间,他动弹不得,聆听濒死的哨兵在嘶嚎,而鬣狗正轻悄悄地分食肉体。
部落各处亮起火,缕缕黑烟腾涌翻滚。乌恩在倾颓的几近风化的矮墙后面偷望,骑莫古鸟和马的战士统统赶到,领头的扎昆·拓谷挥斧砍掉畜生的头,他大声叫嚷,楼上的哨兵挨个低头受骂。其余一群战士驱策坐骑离开木屋,越发严厉的巡逻向部落各处拓展开去。
一切井然有序地迅速实施,只有领头的战士拓谷和一旁的圭什翼驻足在场。乌恩认得他们,一位是圆木力士,一位是兽场的幸运儿,两人都因一些事情在部落里名声大震。因为后者的缘故,囚徒们叫嚷着以命换自由,兽场丧命的家伙日夜不绝。
他俩没有盯着尸体欣赏的习惯,纷纷转过头四处张望。乌恩越发害怕,紧紧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传说那圭什翼可有鹰的眼睛,才胜得那兽场的战斗。
乌恩揉揉眼睛,几十里外,一道袅袅的白烟自北边缓缓升起。
随着白烟的出现,拓谷和圭什翼催动坐骑,马匹和莫古鸟鸣叫几声,左右各自离去。
这会儿木屋边终于没了声响,不过家圈里的畜生还在吵嚣,也不知要吵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