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他人的孩子无异,他会成长,茁壮成长,因为他有一位称职的额撒——甚至优异于其他人更多;他将择日狩猎到一头黑熊换得正式的称号,如额撒那般轻易,在任何战斗中也能如额撒那般威猛;那时他还能更宽和地聆听诃伦额撒的陈年往事,替故人与故人之子接纳永难休止的歉意。幻想一如细沙中蹿涌的羞泉,在原人这片情感荒漠中迸溅。然而就在某日他立于墙垛眺望远山之际,且听铁胆木叶击风而铃,炎夏催逼蝉虫喋喋之时,金乌们的战士将他打入了地牢。再然后,他无愧为诃伦之子,斗败群兽,绝处逢生,有生之年能为部落与金乌效犬马之劳。
大起大落,原人战士的生崖与他靠近,而那个原本伟岸的额撒背影却越行越远。他根本不知道对方何时出逃,为何叛乱,陌生得仿佛毫无瓜葛。在地牢中,梦里所见是亲生父母当晚死亡的惨象。一切轮回当初。他最终还是成为了遗孤,铁血战士,三百年孤独……皆起因背叛。
这是他第一次杀同胞,但他手起刀落,并没有因为同胞而有一丝怜悯,今日他所下的杀手,皆源于对额撒的恨意。百足虫副手的头颅由他摘下,再合适不过。如今他要从正面进攻,直视叛徒的眼睛绝不躲闪,一步步去到面前将他们诛杀。
脊背山上空的火烧云散了不少,一缕阳光照入大地,平铺开阴霾。在叛徒中,他恍惚看到了扎昆·诃伦的脸。“额撒——”
那个躺在地上身材高大的怪人忽然抬头,对圭什翼冷冷一笑,继而不等有人作出反应,挥舞手边的斧头砸翻临近两名战士。他身披带血的特制长袍,将身体遮掩在其中,但圭什翼仍然能隐约看见他细嫩泛白的皮肤。是蛇人。曾到访部落的夸犁一行人令他对这个族群印象深刻,傩祭之后,没有想到在鸟羽还能得见。
偷袭的蛇人站直身子兀立于相对矮小的原人中,嘶嘶的吼声惊得众人不知所措,眼睁睁看他突破包围圈。
“别让他跑了!”哈尔巴拉反应奇快,把手里的斧子投掷出去,可偷袭的蛇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侧身躲过,只这一顿,两翼的原人就扑上去抱住了这根一丈高的“人肉柱子”。
百足虫副手方觉自己的束缚减弱,便翻身打倒哈尔巴拉,海日古和两个原人战士才匆匆上来重新压倒他。“臭虫!”哈尔巴拉回以重拳泄愤,吐掉嘴里带血的唾沫星子。“看好地上这些狡诈的老狐狸。”这些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叛徒,靠伪装的天分能骗过那些饿疯了的熊罴子,还骗不过他们这群疲惫的战士?
接着海日古又对抱住蛇人的战士大喊:“击打他双腿,压下去。”
好厉害的原人战士,蛇人的弱点被洞悉得一清二楚。眼看就快架不住力的蛇人蒙葛又尝试了一次,仍然无法挣脱腹部与腿部难缠的原人,只得大喊道:“扎昆·诃伦,还趴着装死尸呢?”话毕,被一个原人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