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渤野去搭救昂沁·司南的路上,他也曾见过不少用此办法的南陆原人,可这招并非屡屡灵验,有的野兽甚至对这些躺在地上的尸体或肉连低头细嗅的兴趣都没有。
乌日更让众人躲在高出一截灌木的土墟后面,这里的视线恰好能看见远处的动向而不至于露头。只见狍鸮兽群的动向粗糙无序,几乎是碾着脚下同伴的身体在向前奔跑,再摔倒,再被其他同伴碾压。“看来它们是无差别狩猎,沿途的东西都不放过。”上头糟糕的景况叫人心烦,他只得滑下土墟,眉头紧皱着思考退路。
那些弃置在地的尸体被狍鸮一一忽略,尽管有几头被蠢笨地吸引过去,也无法影响整体的走势。是无差别狩猎,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它们,乌日更告诉自己,与身后族人的交战在所难免了。雪民在北陆与同为土著的动物的战争已非一朝一夕,他们无惧战斗,却仍然惧怕灾难。流波山的铁蹄,就是灾难。他需要更好的办法,去阻止它们继续推移……这里已经不是雪民长久之地了,他又心想。他们需要继续往南,往东,往西;翻越崎岖山岭亦或是踏平长河与大江的波浪;只要不在此等死都将会是生路,否则雪线带来的深冬和狍鸮都会引发灭顶之灾。
思索之须臾如战场之疾电,倏忽在远不着眼界的地方,一声巨雷般的震响夺破天空。
几丈外一间翻倒的烂木窝里,哥耳贡推开木板:“首领,它们动了。”
“向这边加快步伐了么?”乌日更心中一紧。
“——不。”艾彦同样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场景:“它们向北面撤移了。”
其余众人闻言纷纷跳上去看,果见那道血潮已缓缓退场,怪吼也逐渐销声。“结束了?”跶朗呆呆地询问,这座来势浩荡恐怖的流波山,只是惊雷细雨么?
约一刻后,众人如经历鏖战般虚弱地醒来。艾彦从雪地里挖了些干净的雪沫敷在脸上,这些幼崽的毒液似乎只烧掉了浅层皮肤,没有伤及神经。“呸”,庆格尔泰吐出嘴里血腥的唾沫,把它包进雪球中,砸了过去,却见对方正看着乌日更首领,而后者的眉头似乎没有舒展过。“首领——”没有什么值得非议,有的只是杂乱的臆测,乌日更不想做一只凡事喜欢惊诈的号死鸟。“加紧上路。”他低着头,脸上悬着没有人能读懂的疑云。庆格尔泰走开后,他才抬头问艾彦:“以一族之力,能相抗衡么?”
“我们应该联络南陆的住民,或许也应该联络狼族。”艾吕巴特尔之子诚实地答道。
沿路的动物并没有跑绝,却为雪民们的奔波所惊扰,四散逃进洞穴中。连日来的节奏跌宕浮沉,瞬息万变,大惊之余的情绪仿佛早已被这深冬寒风吹得麻木。酒水近罄,铁木托想要敲下一块挂着冰珠的冰帘,庆格尔泰却把自己的水袋子递给他。一袋雪沫,也没有水。“冷到极点的冰会烧掉你的舌头。”一颗长满青斑的果子让袋里的雪飞速融化:“作为老师还没教点东西,就带你一起掉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