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是想重新找回诃伦么?”无嗣的怒气渐渐回升:“除非割掉他的舌头打断他的四肢,叫他一世不得说出秘密,否则,这个部落容不得他。”阿尔斯楞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股惧意,他害怕人皇那一代的杰出战士们,尤其是扎昆·诃伦,不仅有他们所忌惮的威望和武力,还获知金乌想要掩埋万年的秘密。
这时,那个耀武扬威的瘦原人也被打倒在地,双臂扭曲得如同打结的老须,胡和鲁手底下的鬣狗踩在他的脸上,连带瘦原人的,一并将腰上的一溜带子统统据为己有。群兽相斗,成王败寇,赢得了新一轮的喝彩。
“你瞧,扎昆·诃伦就像这只瘦猴,翻不成什么气候,我们的消息甚至传播到泛地的孛儿帖,起码整个渤野上没有一个聚落胆敢收留他。”阿尔斯楞安慰老友,他并不相信那名扎昆有翻天覆地的能力,能在荒野里支撑一年之久。“指不定早已死在某条阴沟里。”
“我不希望有一天早晨,一群壮年战士提着斧头拦在领袖大殿外面。”无嗣语带讥讽。他不像狂狮这样自信满满,有些夜晚,他伴着不安和惶惑入眠,每至沉眠时刻,诃伦便会手持奇特的武器搅乱他的梦境。他认为这是某种兆象,很是困扰。“除了你,我的老友,扎昆·诃伦砍不倒你强健的身躯。”
“如果诃伦哪一天回到部落,火焰的血会让他俯首称臣。”阿尔斯楞声音朗朗:“阿拉图德是扎昆的主人,南陆的任何一处聚落都会承认这个资格!”
“胡和鲁大人有请。”另一个女原人掀开帐帘,请两人过去。
无嗣挪开皮毯和果盘,起身抖落碎屑,等老友同行。然而阿尔斯楞似乎没有听进女原人的意思,依旧慢条斯理,挤出一粒几粒果实丢进嘴里,一口麦馍一口美酒。“我累了,待会儿还想下去打一场。”阿尔斯楞含混不清地敷衍道,打算怠慢那两个罕有私交的老头。
傩祭大会的项目,唯独阿尔斯楞每年还乐此不疲,无嗣转头出了帐,随女原人而去。
兽场外一圈还有起势沉浮的岩丘,往古年代的风透穿出数个大窟,当诸如傩祭的祭祀或活动在此地举行时,金乌的帐便会设立在其中一窟中。无嗣的帐坐南朝北,他此刻则向着东走过数十步下到一个岩丘斗中,胡和鲁在帐外等他。
“还在为那烂虫迁怒于我?”胡和鲁捻须苦笑,他不希望金乌之间产生隔阂,见阿尔斯楞未到,望向无嗣的眼睛也灰暗三分。“我的孩子已经为强暴偿了性命,他却至今不愿原谅我……我许配给他不少女人,却一一被拒绝,好像在证实他有多么挚爱那个女人似的……阿拉图德·无嗣,机敏的金乌,你告诉我,何故至此?”
“胡和鲁,阿尔斯楞不是赌气之人,想来确实觉得你我的聊天与他无关,何况路人皆知,他对角斗的兴趣更为浓厚。”无嗣在回避这个知之浅薄的命题。挚爱?胡和鲁提及的词汇与他遥不可及,仿佛是某个桎梏在喉咙与胸腔中即将迸涌的呐喊或灵光,可是在即发之刻又会烟消云散。“你的孩子倒卧血泊,是因追逐不明风中的幻影,摔入山崖而死,并不是为强暴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