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人说,扎昆·圭什翼从北门出去了?”那钦抱着手道:“正巧我的战士们也要去处理鸟羽聚落的事情。”一同站在古祷房外敬候苏日勒和克的还有扎昆·那钦,在特木尔以死相救之后,心情一直处于谷底。他的怀里是好几张皮卷,都是应领袖苏日勒和克的要求,关于那天晚上所提部落改制的事宜。
拓谷察觉到他的低落,这并不妨碍自己言语的发挥,相反,势敌的破绽令他想呈一次口舌之快。那钦是他的势敌,这毋庸置疑,是一道铁律:不同时代中相同位子上的人总要斗得两败俱伤。
“那确定是你的人?”拓谷问:“我看哈尔巴拉和海日古倒与无嗣走得更近,怎么回事?扎昆·那钦在阿拉图德面前失宠了?”
老士倌捧着皮卷凑上来,胡须梳理得像两柄弯刀,此时倒也符合他的情绪。“扎昆·彧之子,别忘了你额撒当初比我低一等,我可是人皇萨央身边的战士。”他提醒道。
“现在是金乌当道的年代,上一代人早该放下斧子歇息去了。”
“噢,就像你的额撒一样躺入坟包里歇息?”那钦捉住一个痛点,用力戳了下去。
这句话显然奏效了,扎昆·拓谷吸住轻抽的下颌,颌肉凹陷。他在忍耐被怒火怂恿的拳头和脚步,否则再往前一步,便踏进了自己埋下的陷阱里。他暗自稳定情绪,决定不再用对方所擅长的嘴皮子自掘坟墓。
“但至少可以安息了,他躺在埋葬着祖辈的祈山里,阴雨会成为他勤恳的卫士,保护他们免受时间以外所有东西的侵蚀。”那钦的脸上看不出阴晴,像是衷心的祝福,又像对逝者略带恶意的讥讽:“我是正替你担心。圭什翼是诃伦之子,过于信任他们那类人,确定最后不会重走你父亲的老路?”
“我相信他。”拓谷道:“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我辜负他。我希望那个时候,那群欲替我报仇的人万万不能动手。”
“你说的人,是我们这些士倌手下的战士,还是你的兄弟?诃伦和卓力格图曾与你额撒为兄弟,可如今一个叛逃一个被放逐于天际。”
“圭什翼与他们不同。”氏农与他见面后,洽谈不断,怎可能是背叛之人,拓谷想。
拓谷的话里有话,语气奥秘,那钦若还想再知道些什么,也绝无可能从他这儿打听到了。
“百足虫出了乱子,无嗣怎没有让你的战士去。”那钦喃喃自语,只不过声音大些,被身边的人听了去。
扎昆·拓谷刚要说话,两个原人战士自下方窄路跑上古祷房外的平台。这里的道路由石灰石构成,踏在其上的奔跑声格外清晰,所以手下还未见影,两位士倌已经等在路口。不久战士果然冒出头来。
是两封皮卷。战士把它们交到各自的士倌手里。两位大人展开皮卷不约而同快速阅读后便用力扯个稀烂,塞在自己的大氅里。那钦随意吩咐几句谴开手下,而拓谷则在耳畔低语,手下连连答应,好一会儿才被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