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昶一点一点走过去,首领看着他挥舞一柄奇异的枪。“你随北方的队伍去了你该知道他们遭遇的事情,最先带着獾猿头回来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卓力格图问。
“他们杀了獾猿,两个孛儿帖人应当如此。”陆昶提醒他:“扎昆·诃伦可以踩上毒烈鸟的背,将刀插进它的脑袋里。”
“獾猿因为迅猛才能搏杀毒烈鸟,它们不会被埠人逼进泥潭或者任何陷阱。”他告诉武士关于獾猿头右侧的伤痕,又道:“您一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您有什么想法?”不待首领开口,武士道:“无论什么想法,您自己认可就好,我毕竟不是原人。”
“可似乎有个念头在我脑海中拾弃皆不可。”
“那便随我一同去问扎昆·诃伦。”武士站在石笼外。
“他能知道什么?他的归宿早该在半个南陆外的大部落,让十头野兽与他作伴,接受兽场和火焰的审问……今早的信使已前往大部落,当天上的踱星走过半程后,就会有大批的部落战士前来押解诃伦。”
“看来您已离挚友远去,要做那个亲手送葬的人。您明知诃伦返回部落必死无疑。”
“当他杀死扎昆·彧之时,我不再视他为挚友,当他叛逃之时,我视他为仇人。”
“可部落的生死存亡,您并不在乎。”武士提醒他:“您不再给予他真挚,可还算朋友。”
“既然丧失真挚的朋友,自然可以欺骗。”卓力格图擦去嘴边的酒沫,依旧发出独属于他的粗犷笑声:“他的背叛,是比欺骗更大的欺骗。”
“我在您这里住了很久,大概是我告别之日了。”武士推开石笼的门:“请您务必拾起遗忘的过去,我听埠人说您的荣耀,可如今我只看到沉月之衰,像一头暮老的野猪。”
“我想这确实是您该离开的日子。”卓力格图涨红了脸。武士说的是事实,但他受不了这种尖刻的直白,昏沉的脑袋让他点燃不了胸中的怒火。“就在明早吧,趁我还没想将您脑袋拧下来之前。”
两个孛儿帖人走来,手里各握一面石斧。
“扎昆·卓力格图害怕一位‘天赐’的武士夺去自己的性命吗?”陆昶爽朗大笑,他的枪尖刺进地里,首领的面色才渐渐稳下来。“曾经的熊皮战士、孛儿帖的首领被酒肉喂养成一头部落的家猪,真该让老师好好看看。”
卓力格图一拳打在石笼上,这结实的臂膀曾能打穿一头熊的内脏,能高举巨石投进兽群,可惰肉如蛀虫,蚀骨锥心,他如今是头部落的家猪不存质疑。“等你明天完好地走出孛儿帖,你甚至可以在我脸上浇满臭肉和糟酒。”他自信这一身力气可以撕碎这个狂妄的小子。
武士情不自禁笑了,一位被激怒的熊皮战士,在明早会向他宣战,而这是每一位天赐武士梦寐以求的历练。
首领醉醺醺地离场,孛儿帖人泪水鲜寡,少有人会为丛林里死去的埠人哭泣,他们更多地开始在篝火旁轮流炙烤生肉,撒下的盐飘香四溢,滚落在肉缝和火焰里,再带着噔噔黄的肉油溅到女原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