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一句话,却意义非凡。
萧年面容一下缓和,微笑着说了声,“谢谢阿姨。”
艾夕依偎回母亲的肩膀上,脸上也尽是笑意,“妈,你真好。”
母亲轻轻扶着她的头,叹着气,“傻孩子,难道妈还要拆散你们不成?”
艾夕嘿嘿笑,抬起头眼里全是光,“妈你快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回家。”
“瞧你这孩子急的,妈正好有件事要和你说,”母亲看着她,“我就不出去了,院里新办的养老院最近缺人手,妈想留下来帮忙。”
“妈…”这消息太突然,艾夕一下没有来得及消化,眼睛睁得极圆。
没过一下,大滴的眼泪便从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接着一滴,落在两人的手背上。
“妈,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了,你怎么又自己选择留下来了。”她哽咽着,泪眼婆娑,“我现在有能力照顾你了,你别担心会连累我,我不同意你留下来,你跟我出去好不好?”
萧年皱着眉头,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忍着心中的酸涩,握紧拳头,骨节掐得泛白。
“傻孩子,”母亲帮她擦着眼泪,伸手将她搂在话里柔声安抚,“妈都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不是怕连累你,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为大家做一些事情,若是人人都在家享福了,那些孤寡老人怎么办,谁来照顾?”
艾夕仍旧哭着,圈紧自己的母亲,“我不管,医院自己会找人照顾,用不着你操心。”
“艾夕。”母亲把你她带开,神色认真,“妈之前都是怎么教你的,做人要懂得回报社会。之前你爸在世的时候,是不是也做了很多公益事业?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是尽一些微薄之力总是可以的,你爸走了,我们要将爱心延续下去,是不是?”
道理不是不懂,可她就是舍不得。
“妈,你知不知道我养了一条狗,我想让你回去好好看看它,它很可爱,我给它取了名字,叫道哥。我隔壁还住着一位阿姨,她人很善良,每天都会去晨练,要是你回去了,一定能跟她处在一块儿,你们两个可以互相做伴的。”
艾夕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的事,到最后语序都开始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低着头抽咽着。
母亲认真的听着她的话,笑着回答,“好好好,妈都知道了。我答应你,等医院不忙了,就去看道哥,再去隔壁阿姨家窜门,与她一起做伴,行了吧。都是个大人,还哭鼻子,羞不羞?”
艾夕抹了把眼泪,握紧母亲的手,“你在医院记得按时休息,别太辛苦,要是累坏了我就直接去求院长把你开除了。”
“傻孩子,还威胁起妈来了,妈都答应你。你在外面工作也别太辛苦,特别是要记得准时吃饭,你胃本来就不好,别勉强自己,知道吗?”
艾夕乖巧的点头,刚想再叮嘱几句,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着门被推开。
一名护士站在门口,笑意提醒,“阿姨,您的出院手续还有一些没有办完,麻烦您跟我去护士站一趟。”
母亲刚要起身,艾夕把她按住,抬头对护士道,“我是她的女儿,我跟你去吧。”
护士点头,“家属也可以,你跟我来。”
萧年跟着起身,走到艾夕身旁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尽是心疼,“要不要我陪你去?”
艾夕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你陪我母亲说说话。”
接着手掌用力捏了一下他的,声音压低,“好好表现,知道没?”
萧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神宠溺,“遵命。”
艾夕跟在护士身后走出了病房,门在她的身后被掩上,病房只剩下萧年与艾母两人。
窗外阳光明媚,透过窗扉映射进来的光束却仿若不带温度,屋内依旧寒凉。
萧年转回身,面向艾夕的母亲。他知道,两个人对话,才正式开始。
“阿姨。”他朝艾母深深鞠了个躬,语气带着诚恳的歉意,“对不起。”
艾母没有声响。
萧年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特别清晰。
“起来吧。”艾母看着他,眼神幽深,“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所以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病情复发了一次。”
“阿姨,对不起。”
萧年眼眸中尽是愧疚,来来去去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以外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些什么。
艾母摆了摆手,“人各有命,是艾夕她爸熬不过这道砍。如果当时他能够把名利看得淡一些,咬咬牙我们一家人一起熬过去,或许今日的情景又不一样。这段时间我也算是将这些事看得通透,知道上一辈的恩怨与你们这些小辈无关,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
“阿姨您请说。”萧年规矩的站在艾母面前,与先前艾夕接受她母亲的盘问一般,神情严谨而认真。
“你接近艾夕,是否与当年的事情有关。”艾母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询问。
萧年眼神坦荡,没有一分一毫的闪躲和隐瞒,“没有。”
“刚认识艾夕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您的女儿,只是因为她身上那股要强的劲儿才对她感兴趣。您可能不知道,我初期在公司,处处受到我继母吴馨湘的钳制,就连最开始呆在我身边的秘书都是她的人。所以我起初接近她,就是为了将她培养成对付吴馨湘的利刃。”
“后来我以帮她查明她父亲公司破产的真相将她聘用到自己的公司,也是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原来…”他顿住,不愿再提。
继续道,“在工作上我一直刻意培养她,后来我渐渐发现,我对她的感情原来不止上下级那么简单,我纠结过,甚至想过放弃,可是我做不到。”
“阿姨,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辜负她。”
最后一句话,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承诺,用他的一生。
艾母看着他,终是点头。心中的石块也落了地,一直紧绷的神色才有所缓解,想起自己女儿那容易钻牛角尖的性子,又微皱了眉,有些担忧,
“夕夕对他父亲的感情很深,这件事情我看得开,以她的性子未必也会放得下。这件事情,她还不知道真相,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