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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捉妖

赵箬看见楚明珠这副模样,即使是内心愤怒着的,却有一股喜悦将它包裹起来,她赵箬这辈子有这么一个朋友,即使现在死去了,也不亏了。

随着一声古怪的念咒声响起,一个身道士身着青色长袍,头发用一只八卦针簪挽成了一个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宝剑。脸上的三绺长髯格外鲜明。五官却生得尖嘴猴腮,左脸上长着一颗极大的肉痣,肉痣上的几根毛随风微颤,一双小眼睛如老鼠似地滴溜乱转,赵箬见它常在姑娘的胸脯之上停滞几秒,一会儿便又朝着另一个姑娘的大腿望去,眼露邪光,举止轻浮,一脸的猥琐相。

大夫人连忙上前迎接,并向大家介绍道,“这位便是汴京赫赫有名的徐半仙!他今日便是来为丞相府驱鬼的。

楚明珠冷笑一声,“赫赫有名?哼,真要是那么有名我怎么不知道。”赵箬握了握她的手,楚明珠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侍女们把赵莞带到“徐半仙”面前就避之不及地离开了,“徐半仙微眯了眼,嘴中念念有词,只见他用拂尘往赵莞身上一挥,赵莞便“忽”地一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却是呆若木鸡,毫无生气。随着“徐半仙”口中的咒语越念越快,赵莞的神情开始扭曲了起来,她双目大瞪,眼中血丝尽数显现,最后开始蹲在地上大喊大叫起来。

在场的宾客被赵莞突如起来的叫声吓了一跳,都更加聚精会神地看着那道士手舞足蹈的样子。

只见那道士一个漂亮的反手,便将背后的大剑从剑鞘中拔出,屋外积雪的白光,反射在那把威风凛凛的剑上。那令人眩晕的白光,更是晃得让大堂里的人禁不住抬起衣袖遮住了眼睛。

那道士又从道袍的左袖中掏出两张黄纸来,一张上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另一张则是一片空白。他将那张空白的黄纸放在桌子上。接着一个潇洒的转身,将那张有符号的黄纸抛向空中,右手迅速出剑,将那纸戳在剑头,往那烛台的烟火上那么一点,那张黄纸便飞快的燃烧起来。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宾客们不禁看呆了神。

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持着剑头燃烧着黄纸的大剑在院中挥舞起来,趁着那黄纸还未燃烧殆尽,他将剑头迅速浸入到桌上刚刚由下人端来的一碗水中,只听“嘶”地一声,那黄纸便化入了水中。宾客脸上只觉得白光一闪,那道便士将剑收回背上的剑鞘之中了。

道士捋了捋下巴上飘飘然的长须,悠悠地走到那碗水跟前,轻轻拿起碗来,在嘴中含了一口水,又“噗”地一口将水喷在了一旁的空白黄纸上,不过一会儿,那张黄纸上就渐渐浮现一个血红色的小鬼的轮廓。随着纸上的水痕渐渐干去,那血红色的小鬼便清晰地跃然于纸上。

那小鬼眼大如铜铃,身小如灵猫,獠牙利爪,表情狰狞,在黄纸与血红色轮廓的映衬下显得十分骇人。

在场宾客见到此场景不由得脸色发白,堂中一片哗然,那道士从桌上拿起那张黄纸,在堂内四处晃晃悠悠地转了一圈,还故意将纸靠近几个长相清丽的美妇人,引得她们尖叫连连。吓得只往身边人身上扑去。

那道士见到此场景,那猥琐的小眼睛里满是得意,他将纸举得高高地,用尖细的嗓音宣布道,“据本仙的神力勘测证明,丞相府的确有小鬼作祟。”宾客们一听此话,脸色皆发铁青,偷偷地向身侧望去。有些胆小的姑娘甚至还当场晕厥了过去。

赵箬身旁的楚明珠也身体一颤,她的手悄悄地挽住了赵箬的衣角,有些害怕地说道,“若不是昨日亲眼看见箬儿手上的印记,我还真的可能会相信他。这真是太可怕了。”赵箬眼中神色凛然,她轻轻抚了抚楚明珠的后背,以表示安慰。

那道士的小眼睛幽幽地盯着漂亮女子的胸脯处,邪笑地补充道,“在座的各位不要惊慌,本仙已将小鬼囚禁在此仙纸中了,它跑不了!”

说罢,他便从袖中取出一把用铜钱制成的小匕首,在那张小鬼的纸上轻轻划了两刀,那张黄纸被铜钱剑碰到的地方便显出了一道道红杠,如同人皮肤上被砍伤渗血的伤口一般,鲜血淋淋,十分瘆人。

看见纸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痕,宾客瞬间感觉到了安慰,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楚恪则是一手握着茶杯,静静地喝着杯中的香茗,一双眼眸略带笑意,时不时地在那道士与赵箬只见看来看去。

那道士大叫了一声,将那张黄纸往烛火上一点,随后往空中一扔,喊了一声,“去!”

那黄纸在空中被火苗****包裹着,旋转着飞舞着,像一只偏偏起舞的火蝴蝶,待落它地,那黄纸便已成灰烬,一阵北风吹来,就消散在空气中了。那道士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拂尘,将小眼睛迷成一条缝,稳稳地说道,“小鬼已除。”宾客中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真是太好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这大仙好生厉害。真是大开眼界。”

“真是太惊心动魄了!”

“这小鬼杀得太精彩了。”

这时大夫人却一脸担忧地跑上前来,“大仙,您的法术的确高明,只是我女儿……“她的眼睛一红便簌簌落下泪来,“大仙你瞧瞧,她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叫我怎么办?”一旁的丫鬟立刻上前将大夫人扶住。她便顺势靠在丫鬟怀里嘤嘤嘤哭了起来。

赵箬冷眼看着她,这对母女还真是些人物,这等演技,屈身在这小小的丞相府里倒是委屈她们了。这等天分应该双双去做戏子,定能得个“天下第一角”的称号呢。

那道士连忙说道;“夫人莫慌,本仙现在就为她去邪气。”说罢,他迅速将背后的大剑拔出,在院子里威风凛凛地挥舞了一段,而后从袖袍中掏出一道符纸,往赵莞额头上一贴,赵莞的眼神在被贴上纸的那瞬间微微有了些光,那道士用拂尘在她头顶挥舞着说道,“我问你话,你且速速回答便是。”

赵莞讷讷地点了点头,道士便问道,“现在你看见什么?”

赵莞的惨白的脸上突然变得铁青,她的声音颤抖,音色也变得令人发寒,“在、在花园、亭子里……我、我看见了……看见了……骷髅怪。”那道士突然露出了一个惊讶地神色,他迅速将将拂尘放下,幽幽说道,“看来,这府里还有个妖怪。”

一听此话,刚刚一片放松的人群又骚动了起来,赶忙七嘴八舌地说道,“大仙吶,赶快再施个法把那怪收走。”

那道士捋了捋胡须,淡定地答道,“大家莫慌,区区骷髅怪不足为惧。我这就将小姐的身上的邪气给去了!拿我的神水来。”一个家丁端着一个细长的瓶子,走了出来。

赵箬认得那个家丁,他是大夫人院里管事的,如今却装扮成小家丁的样子,简直就是欲盖弥彰。赵箬对着身旁的楚明珠悄声说道,“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楚明珠的身躯顿时颤了颤,额头因紧张而渗出了细汗,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漂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住大夫人,像极了一只发怒的小猫。

楚括和大夫人相视一笑,又迅速地移开了目光。楚恪则是紧紧地盯着赵箬,然而除了她眼神里的冷漠,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那道士在众人的目光中,从家丁手中接过瓶子,“这是我从观音娘娘那里求来的净水,能将一切邪物退散。”

他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中,用拂尘沾了瓶中的“净水”,用力地往赵莞的身上撒去,不消一会儿,赵莞身上的红疹就在众人惊讶万分的目光中悄悄褪去,皮肤如当初般平整白皙,健康地透出粉红。

赵莞的眼神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灵动,眼中有了星光,她看向大夫人,脸上的喜悦呼之欲出,“阿娘,我好了,哈哈哈,我好了,阿娘!”大夫人高兴地抱着赵莞大哭起来,转而又跪在地上激动地向道士磕头感谢。

这下子人群彻底哄闹了起来,有些人甚至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如果斩小鬼一事让人们将信将疑,那么“观音圣水”治好了京城各大名医也未曾治好的赵莞的病,则是彻底征服了在场的所有宾客,连赵寅与楚约都被这信仰之潮所感染,心有崇拜地望着“徐半仙”。

那“徐半仙”的小眼睛里发出尖锐的光芒,眼看着观众情绪渲染得差不多了,立刻收停。他在空中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大家先别激动,那骷髅怪还未曾被本仙收服呢。”

大伙儿一听这话立马安静下来,又开始战战兢兢,疑神疑鬼地看着周围的空气,似是害怕从中会伸出一只擭取人性命的魔爪来。“徐半仙”从袖中拿出一枚金色的罗盘,口中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妖怪快显形。”罗盘的指针便开始飞速旋转了起来。宾客的眼睛和心全都悬挂在那指针的针尖上,针尖转到哪,哪方的人群便开始一阵惊慌。

指针摇摇晃晃,宾客心中惶惶,最终缓缓地悬停在赵箬所站着的方位,赵箬两旁的人群立刻自觉地散开,空出两条路来。

最后只剩赵箬和楚明珠站在路中央,然而指针还是直直的指向赵箬,没有丝毫晃动。“徐半仙”手持罗盘,悠悠地向她们走去,那双猥琐的小眼睛里满是邪光,楚明珠狠狠地盯着他,上前一步,护在赵箬的身前。

“你想做什么?”楚明珠站直了身体,高傲地望着眼前满脸猥琐的“徐半仙”。那道士用手指了指她身后的赵箬,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骷髅怪就在你身后,还请小姐让开。”此话一出,满堂的宾客像是炸开了一般。全是满脸震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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