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去没多远,便听到小煜子的声音,“公子……公子……”
宫犹翎原以为自己听错了,谁知道回头一看,小煜子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过来,面带慌张之色,张尹之一见曲陌没在他身边,忙问道:“子玉呢?怎么只你一人,子玉不是与你同行的吗?”
小煜子跑到两人面前撑着膝盖急喘片刻,才慌张道:“公子,张公子,不好了……曲公子他、他被人带走了!”
“什么!”张尹之慌了神,宫犹翎吃了一惊,却没有慌乱,抓住小煜子的胳膊,问道:“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煜子语无伦次,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透着哭腔含糊不清的道:“奴才和曲公子出来看画,结果、结果遇到一个人,他说自己喜欢曲公子的画,曲公子就说自己要给他画一幅,我们没有防备,就跟他回家了,谁知道……刚进他家门,就有人从背后偷袭了奴才,好在奴才没有被打晕,但是奴才知道自己斗不过那些人,就装晕……曲公子他被那些人带走了,奴才刚才、刚才回客栈,小二说公子和张公子出来了,吓死奴才了……呜呜奴才生怕公子出事,呜呜……”
宫犹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哭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嘛,那曲陌呢?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带走了他?”
张尹之连声附和,“你说带走子玉的人,很喜欢子玉的画,可知道他姓甚名谁?他将你们带到了什么地方?”
小煜子这会儿冷静了些,仔细回想了一下道:“他说他姓徐名为字青藤,我知道他家往哪里走,但是那里并非是他的家,奴才在地上听见,约有四五人将曲公子带走了,说……说……”
“说什么?你快说啊!”
小煜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宫犹翎一眼,“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有曲家的小孩子在手,不怕、不怕扰不乱女帝的朝纲’!”
“扰乱朝纲?”宫犹翎将目光投向张尹之,“这些人抓走曲陌到底有什么目的?尹之哥哥都怪我不好,要是不让曲陌跟来,就不会陷他于危险之中了。”
听了小煜子的话,张尹之反倒冷静下来,“别急,如果,那些人是为了扰乱陛下的朝纲,那必定是预谋已久,子玉就算是不随同前来,也未必能躲过这一劫。”他顿了顿,“我想这次抓走子玉的人,和先前在朝堂上让三部执事弹劾南宫将军的幕后之人,应当是同一人!”
听了张尹之的分析,小煜子若有所思,一回来就听陛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三部执事弹劾南宫将军之事,最后还是白氏小姐白苍岚出手,巧化危机,他分析道:“如果按照张公子的意思,朝堂之上,能调动三部执事的除了翎王爷就只有卿相侯,翎王爷不会参与朝堂之事,此次让人抓走曲公子更是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幕后之人是卿相侯?”
张尹之却摇摇头,“不,不会是卿相侯,相侯是国师的祖父,若是有此事国师必定知情,而国师与子玉私交甚好,国师很是喜欢子玉,子玉去见国师,多半无人知晓,若是相侯想抓子玉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当初三部执事弹劾之时,让陛下焦头烂额之际,相侯应当在此时机藏匿起子玉,扰乱朝纲,何必等到现在?”
小煜子听得云里雾里,将目光投向宫犹翎,这些官场之事,尔虞我诈,宫犹翎看过的野史不少,却完全没有弄明白这两人的分析,只好摆摆手道:“当务之急是先将曲陌找回来,小煜子,你不是带了很多人在暗中保护嘛,你把那些人都叫出来,我们去找曲陌!”
张尹之也收回心神,“的确,不过我想子玉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些人的目的如果是绕乱朝纲,陛下就不得不重视了!”
小煜子应声,“公子跟我来!”
小煜子带着两人朝房方向跑去,路过那摊位时,摊位还没有收,小煜子这会儿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会觉得不对,难怪会觉得不对,那个自称徐青藤的人说自己喜欢曲陌的画,临摹了许久才画成这样,就算是见到曲陌,也不至于会丢下摊子不管。
张尹之也注意到了摊位,“你说的喜欢子玉画的人,就是在这里摆的摊子?”
“是!”小煜子道,“奴才当时就觉得不对,只是不知道何处不对,看曲公子有兴致也不敢打搅,谁知道,却害了曲公子……”
小煜子说着一撇嘴,宫犹翎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谁让你擅自和曲陌一起出来了?曲陌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如何担待得起?”
小煜子不敢护耳朵也不敢求饶,“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也是没办法,曲公子非要奴才陪着出来,奴才实在是……”
“你不会说我不许你跟他出来吗?他难道还敢违抗我说的话?”她恨铁不成钢,曲陌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她这个一国之君吧。
小煜子更加委屈了,“奴才、奴才说了,陛下不许奴才出来,可是曲公子不知如何得知陛下给了奴才免死金牌,就说反正又免死金牌在手,硬拉着奴才出来,奴才、奴才……”
“免死金牌?”宫犹翎手下猛地用力一拧,小煜子一声痛呼,张尹之道:“陛下手下留情,子玉的性子我知道,他要是逼着旁人,旁人不从是不行的,此事都是我不好,子玉说要跟来,我就该将人劝住才是。”
宫犹翎赶紧道:“这不怪尹之哥哥,尹之哥哥不是也说了,他若是想逼你,你不从又怎么行,连我都拦不住他。”她说着又对小煜子道:“我给你的免死金牌呢?”
小煜子迟疑着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来,哆哆嗦嗦地递到宫犹翎面前,宫犹翎将令牌接在手中,放回自己怀中道:“收回了,以后看你还敢不敢胡来!”
小煜子只能委屈的撇撇嘴,也不敢多言,忽然往前跑了几步,停在一处宅邸偏门处道:“就是这里,当时那人引着奴才和曲公子进来后,便有人打了奴才一棍。”
张尹之和宫犹翎走到辕门处,倘若真是仰慕曲陌的人,绝对不会将曲陌引到偏门处,小煜子说的对,这里必然不会真是那人的宅邸。
他走进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似乎并没与打斗的痕迹,小煜子一声令下,“都出来吧!”
陆陆续续从墙角屋脊上窜出来数十人排成排跪在宫犹翎面前,“陛下,这些都是护都卫中的死士,奴才一直担心陛下安危,所以让所有人都暗中跟着陛下,却忘了保护曲公子,是奴才考虑不周。”
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只想着保护她,若不是弄丢了曲陌,宫犹翎真的很感动,小煜子对她也算是忠心耿耿,她轻叹一声道:“那现在,我们该到什么地方去找曲陌?你有什么办法吗?”
小煜子躲得远了点,冲她无辜的摇摇头,张尹之仔细看了四周的环境这里想要带走人,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对方准备充分,是设好了陷阱等着曲陌往里边跳,既然这样,但凭一己之力恐怕很难找回曲陌。
“陛下,依臣之见恐怕要借助州府的帮助。”
“怎么借助?”宫犹翎信誓旦旦,“尹之哥哥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尽快找回曲陌的。”
张尹之颔首,道:“那些人想借助子玉扰乱朝纲,我们不能将子玉失踪的消息放出去,陛下现在带着能证明宫中的身份的东西去州府处,告诉州府御前执笔张尹之作为钦差微服宣州,却在到达之时被人掳走,然后让州府派人来寻。”
如果抓走了曲陌是扰乱朝纲,那御前执笔失踪不是更加让朝纲不稳吗?宫犹翎想不通,不过尹之哥哥这么说了,小煜子也连连点头,她只好颔首道:“好,我明白了,那我去找州府,尹之哥哥你……”
张尹之道:“陛下不必担心,臣会武功,臣已经察觉了端倪,只是还不能肯定,陛下先去找州府,随后,臣会与陛下汇合。”
“不行!”宫犹翎果断拒接,“曲陌已经失踪了,如果你再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能让你一人涉……”
“陛下!”张尹之眉头微缩,“陛下听臣说,臣只是去查一查,会保护好自己,陛下不会武功,跟臣在一起,臣恐怕无暇顾及陛下。”
他说的有些道理,小煜子躲得远远的连连点头,“就是,张公子说得对,陛下还是先去找州府帮忙,奴才带的这些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方若是人多势众,只怕我们也讨不到好处。”
宫犹翎考虑了一会儿,道:“好,这样吧,你们几个全部都跟着尹之哥哥保护他,小煜子,我们去找州府。”
小煜子想阻拦,张尹之先他一步开口道:“陛下的安危比臣的重要,这些人还是保护陛下要紧,陛下相信臣,臣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
“可是……”宫犹翎还想再说什么。
张尹之忽然道:“宁儿!”宫犹翎一愣,“宁儿,相信我!”
张尹之情急之下连死活都不愿意唤的名字都换了出来,宫犹翎郑重颔首,对护都卫死士道;“好,你们留下来保护执笔大人,小煜子,我们去找州府。”
张尹之却还是不答应,摇摇头道:“陛下,臣只是去探查一番,太多的人跟着臣反而会打草惊蛇,这次,救出子玉固然重要,但是若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才是最好!”
不让自己跟着可以,反正自己本来就不会武功,自己跟着反而会拖累尹之哥哥,但是不让人保护,她怎么可能放心的让尹之哥哥去以身犯险?“不行!他们武功高强,暗中保护不会被发现的,这是命令,你想抗旨不尊吗?”
不到万不得已,宫犹翎是真不想再对他用这一招,原本这一招用的很痛快,但是听到小煜子的话,宫犹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是再对尹之哥哥这样说话,两人的关系只怕会越来越疏远,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得不用这一招了。
原本以为张尹之会乖乖听话,谁知他闻言,非但没有说那一句“臣不敢”,反倒猛地在自己面前跪下,一字一句道:“陛下的安危,比臣重要百倍,宣州境内,尚且不知州府是否忠心,陛下的身份是令牌,更是危险,臣抗旨不尊,等回到都内,陛下想如何责罚臣,臣不敢有怨言,但是现在,请陛下相信臣一次吧!”
尹之哥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虽担心,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颔首道:“好吧,我相信你,小煜子,我们走!”
她说着转身走出辕门,她心里有些生气,却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张尹之,小煜子慌慌张张地跟出来,跟着她走了好一截路,直到终于远离了那个地方,她才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停下来,小煜子低着头跟在她后边,她突然停下来,小煜子猛地撞到她身上,差点将她撞得甩出去。
眼疾手快的将陛下一把拉住,小煜子吓得在陛下回头之前猛地后退了数步,“陛陛陛陛……”
宫犹翎回过头去,完全不在意他方才的过失,道:“不行,我不能让尹之哥哥一个人去,既然他不让人保护,那你就让你偷偷跟上去,反正他们武功高强,尹之哥哥一定不会发现的!”
虽然没被陛下揪耳朵,但是小煜子却不大乐意,他撇撇嘴道:“张公子都已经说过了,只是去探查一下,没有危险的,再说了,奴才的三脚猫功夫,要想保护陛下实在是太……”
小煜子话还没说话,见陛下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慌张,捂住自己的耳朵道:“陛下,奴才也是为了……”
“你带了这么多人,我的安危重要,尹之哥哥的安危更重要,我可告诉你,要是尹之哥哥出了什么事,大宁将失去一个陛下,你自己看着办吧!”宫犹翎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些人都是小煜子带出来的,听不听自己的调令还是两码事,不过威胁威胁小煜子她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