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让林穆翦乔装出宫告知白苍岚此事,宫犹翎将整件事林穆翦的分析和部署一字不落的给张尹之说了一遍,张尹之心下了然,离宫去向南宫将军传信。
一切都准备妥当,第二日早朝之上原本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却没有见到三部执事,三部执事一人都不在朝上,宫犹翎道了平身后扫向整个朝堂,“三部执事呢?”
朝堂中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难不成是昨日遇刺被吓得不敢上朝了?倘若如此,今日的戏还做不做了?她将目光投向张尹之,张尹之示意她不要慌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振臂一回,道:“来人,带南宫氏!”
一如昨日所计划的一样,南宫将军被带上朝堂,宫犹翎抱起龙椅边三部执事“精心准备”的证据,一把扔到殿阶下去,南宫将军毕竟是前朝老臣,比太后还大,她还真有点怵,扔下去之后,顿了好久才开口,“南宫氏胆大妄……”
“启禀陛下……”词还没有念完,宫仕从殿外慌张跑进来,“陛下,工部、刑部执事大人在玄武门跪谢重罪,请陛下赐死罪。”
“什么?”宫犹翎看向张尹之,张尹之与卿云溪同时起身,他们这又是在唱的哪一出?
带着众朝臣浩浩汤汤地赶到玄武门,玄武门前竟然站着白苍岚!
本以为朝臣无人理会此事,却没有想到白苍岚居然暗中调查,揪出了背后给他们传递消息的人,昨日的吏部执事遇刺一事便是传递消息的人所谓,只可惜被白苍岚抓到人服毒自尽,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林穆翦到宫外传令的时候,白苍岚已经准备好了要进宫面圣,得知陛下的计划之后,她才决定今日早朝来揭穿此事,将卫军尉统兵护都卫,这些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岂能逃过她的眼睛。
宫犹翎诧异地看着和白苍岚“沆瀣一气”的翦哥哥,知道她的计划,还不告诉她,让她还准备了那样久的说辞!
“陛下,这么才能杀鸡儆猴,稳定朝纲,一面收买人心,一面恐吓人心,南宫将军和将卫军尉现在算是陛下结党中一员,何况,臣也是昨日传令才知道,少将卫已经将此事解决好了,陛下就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林穆翦说话时给她夹了一筷子水晶素鳞,她心满意足的将饭菜送进口中,“总算解决这个问题,我可以睡个好觉了。”
林穆翦轻笑一声,正色道:“此次之事虽说是解决了,但在背后操控之人却没有被揪出来,陛下还是要小心。”
宫犹翎满不在乎摇摇头,“能调动三部执事的人,我肯定对付不了,不过这次的事应该给了他一个教训,只要他安安分分的,我也安安分分的,井水不犯河水,天下太平不就好了!”
“三部执事入狱,如今朝堂空缺,陛下正好借此机会,安排自己的人进去,借机控制前朝,才能摆脱太后的控制。”
宫犹翎停下咀嚼,想了想,“可是除了翦哥哥你,还有谁能为我所用?我可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张尹之已经封官,三部执事的位子只能等到明年八月殿试之后才能从世家公子中选出人来定下来。”
“陛下万万不可,世家牵扯势力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若想控制朝堂,就必须从寒门学士中选人,寒门学士无人依附,只能依附陛下,如此陛下才能掌控大权。”
听他说完,宫犹翎皱起眉头,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猛地一拍桌子,道:“对!”说着盯向林穆翦,“翦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白苍岚和南宫乐衍赐婚?这次多亏了白苍岚,才没有让我烦神,他们两个僵持了这么多年,不如这次我撤了白苍岚少将卫的职,让她嫁给南宫乐衍,相夫教子?”
林穆翦被她的话说的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轻叹一声摇摇头,“这事陛下便不要插手了,白苍岚这次有大功,陛下怎么能撤她的职?何况陛下自己的事不是还没有处理好?”
知道林穆翦说的是张尹之,宫犹翎撇撇嘴没有说话,翦哥哥说得对,她自己的事都没有处理好还去操心旁人的人,说起来,小煜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张尹之这里一点进展都没有,还是一口一个“臣不敢”的。
林穆翦抬手摸摸她的头,“小妹既然喜欢张大人,张大人也知道,却不肯接受,你可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宫犹翎狐疑地看向他,“难道是因为他不喜欢我?”
“因为小妹是陛下,张大人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所以南宫乐衍与白苍岚两情相悦,却一个不娶一个不嫁。”
“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不敢?”宫犹翎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所以她如果不是陛下,张尹之一定会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吧!
从盘盏堂中出来的时候,想起来已经好久都没有去找阿离玩过了,反正盘盏堂离华阳白屋不远,现在无事一身轻,她绕过天莲池往华阳白屋方向去。
天莲池东边的宫室是流清殿,原本以为还能碰上花枝美人,走过去一趟都没有见到他,小煜子先前扎的秋千是真的不见了,秋千不见了都不知道能在什么地方见到花枝美人了,宫犹翎心道回头一定要让人再在这里扎一个秋千。
华阳白屋的宫门始终都是开着的,宫犹翎走进去,就恍惚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里边,她想都没想,叫了一声阿离,那人从挡住他的树枝后边走出来,竟然是叶悲秋,他目露慌张,只一瞬,便缓步走到她面前,行礼,“参见陛下。”
宫犹翎往他身后探了探,没有看见旁人,他今日依旧是那一身霞色的衣裳,鬓角的长发被一只三角梅绾在脑后,她有些纳闷,“你怎么在这里?”
花枝美人抬眼看向她,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才吐出四个字来,“臣,迷路了。”
皇宫虽大,但是他进宫都快两月,居然还能在离他的流清殿最近的华阳白屋中迷路,宫犹翎只觉得好笑,“谁让你身边不带个人,我上次都跟你说过了,出门要带人在身边,我听说……”她压低声音道,“在皇宫里一不小心就会淹死、摔死、被勒死,你可小心点。”
花枝美人并没有被吓到,勾唇浅笑,“嗯”了一声,然后似乎是想了想,又道:“陛下,是不是也迷路了?为何身边没有带人?”
“当然不是!”美人还真是天真,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是故意支开宫仕来找阿离的,“啊,对了,你有没有见到阿离?”
“阿离?”美人目露疑惑。
宫犹翎解释道:“就是大皇子,和你差不多大。”说着伸手比了比他的个头,“差不多高,嗯~就是有些痴傻。”
叶悲秋摇摇头,宫犹翎不假思索的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反正阿离又跑不远,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找他玩好不好?”
她说着想往偏门处走,刚走出去两步,却被唤住,“陛下。”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伸出一只手,手腕上似乎还在淌血,“臣的手,受伤了。”
她赶紧快步走回他身边,美人身娇体弱的,怎么可以流血?“怎么回事?”
叶悲秋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不知名,又无花无叶的树,缓缓答道:“被树枝划到,臣想先处理一下伤口。”
美人受伤,阿离什么的就抛之脑后,她道:“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找太医来给你包扎。”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袂,不让衣袂去碰到伤口,“你刚才怎么不说?痛不痛?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什么时……”
宫犹翎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一道墨色身影才从暗处窜出来,拾起方才他们停留出地上的一枝花枝,从偏门出去,走到活水湖边钓鱼台后。
“殿下。”
宫犹离将手中的饵料扔进面前的的湖水中,“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殿下,女帝刚才来过这里。”
宫犹离闻言将目光投向他,他赶紧接着道:“现在已经离开了。”
宫犹离走上钓鱼台,从他身边掠过,“我已经说过了,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这次的事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墨衡一惊,“可是殿下,如果失去他们,我们的计划,不就……”
“你以为我还需要他们的庇佑吗?”宫犹离乜斜他一眼,冷哼一声,“他们的力量对我而言不过是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可是如果他们妨碍到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墨衡跟上去,“属下明白,殿下这样做,是不是就叫做过河拆桥?”
宫犹翎猛回头瞪向他,这个笨蛋,明白才怪,“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五年前我没有能力解决这群废物,被他耽误才会让卿娣沐有机可趁,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自己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