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尹之说的法子,宫犹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听明白,但是既然张尹之都那么说了,她当然要同意了,她一本正经的应了话,带着借了宝马快马加鞭赶到城外那个隐蔽的出入口,最终还是没有从正门进去。
从这种地方进去应该不会太后发觉,果然回宫之后太后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张尹之让她回宫去等着,她便回宫等着,将这件事全权交由张尹之处理。
张尹之这边虽然还没弄明白陛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这件事如果处理的好,也算是大功一件,陛下出宫的真正原因他是猜不到的,也不敢妄猜,但是陛下既然都以接近他这种一听就知道不是真的的借口,那就是陛下不想说,陛下不说,他就不问便是。
他指挥曲陌去找卿云溪,曲陌才是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人,都还没有弄清楚情况,就被张尹之使唤着做事,但是涪哥哥吩咐的事,他当然要乖乖去做。
刚从犬门中钻进去,又要钻出去,跑到卿云溪府上去,不是头一回去拜访,而且他是曲家的小公子,卿府的人都是孙少爷很是喜欢这位小公子,不必通禀直接便放他进去,卿云溪正在书房研究他的策论,见曲陌来了,自是欢喜,扔了书本便迎出去,“子玉,你要过来怎么也不先让人来通禀一声,好叫我准备准备。”
曲陌见到他都是头痛的,但是张尹之说这件事不能让卿云溪知道,只能慢慢诱导,他硬着头皮道:“卿公子言重了,曲某今日来叨扰卿公子,实在抱歉!”
卿云溪挥手打发了下人,引他到桌边坐下,“怎么说是打扰,你能来,愿意怎么叨扰便怎么叨扰,对了,我这几日……”
这几日观策论又有了新的想法?曲陌心惊,这可不行!要是再听他说几个时辰的策论,自己回头肯定会忘了尹之的嘱托,他赶忙打断他的话,“卿公子,曲某不学无术,不像你卿公子这般能言善辩,策论之类实在不懂,卿公子还是别同我说了。”
卿云溪一愣,便笑了,走到书案后,从书案的暗格中拿出一个楠木盒子走到他的面前道:“头回见面我就知你不喜策论,故而吓得后来都不敢见我,我几次登门拜访,家丁都推脱说你不在,你不愿听,我自然不会说。”
曲陌心道,那不是家丁推脱,而是他真的不在,为了躲开月媒,其实也存着私心,他一直在张尹之家中,这件事真不怪,不过,几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卿云溪还真是好脾气,他见卿云溪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道:“这是几日前得的一品朱砂,这朱砂成色好,不晕水,我想着送给你最好,只是几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向来你是不想见我的,便没有再去叨扰。”
原来是要送他东西,曲陌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以德报怨,自己还不给人台阶下,他支支吾吾,“这……”
卿云溪道:“子玉不必说什么,前日邀你晋庭楼相见,原本以为你不会去的,你能到场我实在没有想到,便也忘了将这好朱砂带着送你,今日正好来了。”
虽然不明白卿云溪为何对自己有影响这样好,不过……他一把接过盒子,“多谢卿公子。”盒子的中的朱砂确实是好朱砂,用来染墨可以养笔,他道,“改日曲某作画一幅送给曲公子,权当谢意。”
“当真?”卿云溪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子玉真迹,千金难求,卿某不胜荣幸!”
其实倒也不是千金难求,不过是四年前赢了病儿姑娘之后,美名远扬,许多人慕名前来请他作画,他对作画本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幼时张尹之说过,琴棋书画总要会一样,父亲不许他学书,他实在对琴棋不感兴趣,可涪哥哥都这么说了,他觉得应当要学一样,只学一样,自然能学的精通。
画技精湛之后,求画的人多了,他越发的不高兴,都是拒了,却不想他的真迹还千金难求了。
“卿公子如此厚爱,曲某哪有不会的道理,这样贵重的东西,又岂是一幅画能交换得了的。”其实他还真不知道这盒中的朱砂值多少钱,不过既然卿云溪能留了多日想送给他,肯定不会差,这样说总是对的。
卿云溪摆摆手,在他身边坐下,“朱砂虽好,也旁人赠与我的,哪能同子玉的真迹相提并论,说起来,赠朱砂的还是位莽夫,根本不懂,若不是因着子玉,我也不会收下那艾小爷的馈赠。”
曲陌刚要腹诽,听到艾小爷三个字,一顿,“艾小爷?”
张尹之让他来找卿云溪就是为了通过卿云溪去找艾小爷,现在他自己提起了,就不用他硬扯着话题往上引了。
卿云溪以为他不知道艾小爷是何人,便解释道:“就是那日在晋庭楼中,起先便和张公子起了争执的艾小爷,上塔艾家大公子,大宁的富商。”
曲陌当然知道他是谁,赶紧道:“原来是艾小爷赠的,那曲某应当好好谢谢他才是,不如卿公子将他约出来,曲某当面谢他。”
卿云溪似乎不大愿意,“子玉,这谢,我都已经谢过了,这朱砂你也是从我的手中拿走,就不必再多次一举了吧。”
这可不行,要不是为了艾小爷,今日他也不会登他的门,不过饶舌他实在饶不过卿云溪,皱着眉头想招,卿云溪见他这幅神情,以为他不高兴,便道:“子玉你要是真想谢他,我便改日将他约出来,可好?”
改日?卿云溪这改日,谁知道改到哪一日去,他张口就道:“何必改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卿云溪狐疑地瞧了他两眼,却没有正面回应,反而道:“子玉今日登门,可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坏了,难不成是被察觉了?早就跟尹之说过,自己绝对不是卿云溪的对手,这下可怎么收场?卿云溪忽然凑上来,“子玉,嗯?”
曲陌眨眨眼,缩缩脖子,“我、我……我……”
一听他都不用“曲某”改用“我”了,卿云溪坐回去道:“子玉你有话就直说吧,我登门拜访几次都被拒了,你今日忽然来卿家,必然是有事,你若告诉我,我必帮你,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他倒是想直说呀,可是尹之说过,不能将此事叫他知道,虽不知为何,尹之的话他总是要听的,他将目光落在手中楠木盒子上,尹之也不教教他说个什么缘由,这会儿本就做贼心虚,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好,如何编个理由?
见他不语,卿云溪轻叹一声,又道:“你若实在不愿说,那你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做便是了。”
这也可以?曲陌将信将疑,卿云溪道:“不过,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曲陌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可是卿家的孙公子,策论说得一套一套的,怎么可能叫自己吃亏,这种事不能随便答应,他问:“什么事?”
看来这曲小公子今日来找自己还真是有目的的,卿云溪轻笑一声,这样随意两句话就将他哄骗的说出了实话,他道:“日后我要见你,你不许将我拒之门外。”
“这么简单?”曲陌没经思考,脱口而出,话已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这么说,不是将目的暴露无疑嘛,反正尹之只说不能叫他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又没有说过,不能告诉他自己要做什么。
简单么?卿云溪颔首,“既然子玉觉得简单,那便答应了我,只要你答应我,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说得好听,曲陌心道,杀人放火你帮不帮?他斟酌了一下,道:“其实曲某今日来找卿公子,就是为了借着卿公子之故,结交艾小爷。”
“结交?”卿云溪很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可不觉得曲陌是那种愿意随意与人结交的人,何况还是艾小爷那种有勇无谋的莽夫,也就是穿上身衣裳还像个公子,其实连山野村夫都不如。
曲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不错,结交艾小爷,艾小爷为人性情直爽,正好与曲某一样是胸无点墨的草莽之辈,曲某与旁人公子处不来,和艾小爷交好,也算是能多个知己朋友。”
曲陌喜欢结交那样的人吗?卿云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我必满足子玉愿望,改日定会约出艾小爷,让你二人交好。”
又改日!曲陌道:“不必改日了,就今日吧!卿公子你……”
卿云溪忽然抬眼盯向他,他赶紧收声,自己难道说错话了?果然太着急了吗?可是陛下和尹之都说此事刻不容缓,要是自己不急,还不知道日子被卿云溪改到什么时候去。
好在卿云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既然子玉这般着急,那就只能到艾家去登门拜访了。”
居然同意了!曲陌赶紧起身道谢,“多谢卿公子。”这个卿云溪其实当真算是好人,只是他对尹之不甚友好,不若然,交个朋友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