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曲陌确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张尹之顺他意,跟着他一块转了方向,不知曲陌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竟没想到,最后曲陌将他带到了白云楼,白云楼不只是在都内,更是整个大宁最大的青楼。
曲陌大踏步地朝着白云楼走过去,张尹之上前将他拦住,“子玉,你到白云楼来做什么?”
张尹之脸色严肃,曲陌却不以为然,一脸坏笑的拍拍张尹之的肩膀,“来这儿还能做什么?尹之你难道不明白?走啦!”
他说着就要绕开张尹之进楼中去,张尹之一把将他拉住,往回走,“胡闹,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跟我回去。”
“哎哎……”曲陌被他强拉着往回跑,张尹之阴沉着脸,他实在不明白张尹之为何对白云楼如此忌讳,他跌跌撞撞地跑着,边解释道:“尹之你误会了,你难道忘了吗?我为何十四岁名满天下,不就是因为白云楼的花魁病儿,我只是来找病儿的罢了。”
张尹之这才收住脚步,白云楼的花魁病儿,四年前初出人世,便博得了满堂彩,当日白云楼行大会,整条街上都是来参观的人,彼时他正带着曲陌在街道上玩。
白云楼当日大会,是以画易人,谁能画出最美的病儿,便能将病儿带走,不需花一分银子,曲陌自小不习武念书,便工于画技,当时初及笄的病儿,落在曲陌眼中,美成仙子,便随意买了纸笔作画。
白云楼的人本还以为他是小孩,不许他参加,但是他搬出了太傅张家公子的名头,硬是强压人家,近前去话病儿的画像,最后画成之人,非但神似病儿,还多出三分仙气,他一举夺魁,自此名扬天下。
只是虽赢了大赛,他却不敢带病儿回家,便说将病儿寄放在白云楼的,等到行过冠礼,便来带她回家,从此花魁病儿,变成了千金不换,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画中美人。
到现在他的那幅画还挂在病儿的厢房中,现在他已行过冠礼,难道……“你是来带病儿姑娘回家的?”
这件事当时也传到了曲伯伯的耳中,曲伯伯震怒,自己还因此被祖父罚着面壁思过十二个时辰,叫自己长长记性,日后绝对不能带曲陌到那种地方去,带病儿回家更是万万使不得!
曲陌却摇摇头,“我不敢带病儿回家,不过当初我答应过病儿,等到我及冠一定会回来找她,现在都已经及冠了,我也是时候回来兑现兑现诺言了。”
张尹之若有所思,“可今日相见之后,病儿姑娘若是让你娶她过门又该如何,那时的规矩,可是你赢了赛,便要带病儿姑娘出白云楼。”
曲陌转头往回走,“尹之你错了,带她出白云楼可不一定要娶她,再说了,当年我还没做什么呢,就被父亲禁足一个月不许出房门,如今敢娶病儿,父亲还不生吞了我!”
张尹之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你呀,知道就好,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带病儿离开白云楼,也算了却这件事,其他的就与我无关了。”
回到白云楼中,老鸨带着他们进了病儿的房间,其时,病儿侧立在窗边,神情淡漠,目光半投向楼外,也不知是在看些什么,晚霞落在她的身上,真像极了落入人间的仙子,她感觉到有人进来,慢慢回身,向两人行礼,眉眼一如四年前一般清秀,点绛般地唇轻启,轻声道:“病儿等了四年,终于等到了公子。”
她言语中透出一丝欣喜,凝脂般的肌肤,在晚霞下显得有些微微嫣红,叫人看不出她是否施了粉黛,她走到两人面前,便朝着张尹之倚过去,口中还唤着,“曲公子,病儿等得好苦……”
曲陌眼睁睁看着她叫着自己的名字扑进张尹之怀中,张尹之本能后退一步,病儿猝不及防,踉跄两步,摔在地上,抬起一双泪目委屈地看向张尹之,面带哀怨,“曲公子你……”
“打住!”曲陌捂脸一口打断她的话,“我,我才是曲陌。”
病儿一愣,立马收住了欲出不流地眼泪,“什么?那、那他……”
苦苦等了四年,连自己的等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曲陌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的来找她,要不是今日实在被卿云溪的那些公子们烦的头痛,他也不会想起来这里,“他是太傅张家的公子。”
病儿吃了一惊,捂住嘴,“张公子!”她看看张尹之,又看看曲陌,不知该说什么,曲陌摇摇头,“算了算了,反正四年没见面,认错也不怪你,我是来履行四年前的约定,带你离开的。”
听到曲陌这样说,病儿慌张从地上爬起来,“曲公子要来去病儿过门了?病儿等了这么久,总算……”
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到涕零,便被曲陌一口打断了话,曲陌道:“我自然不会娶你,带你离开这里,又不代表非得娶你不可,以后你就自由了,想去什么地方,便去什么地方吧。”
病儿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神情瞬间悲伤,后退两步,连连摇首,轻笑出声,音带哭腔,“呵……是病儿不自量力,曲公子怎么会娶病儿这种身份的女子,呵……想不到病儿等了四年,却只等来一场空欢喜,病儿还活着有何意义?”
她说着一扭头,便要往楼下跳,曲陌赶紧一把将她拉住,“我不娶你,你自可嫁给旁人,寻短见做什么?”
病儿泪从眼角滑落,轻摇首,这副模样,我见犹怜,她道:“自四年前起,病儿便已将曲公子当做夫君看待,病儿以为曲公子说过及冠便来带病儿离开,是要娶病儿,可却没想到,是病儿自作多情了这些年!曲公子别拦着病儿,病儿无颜活下去!”
“别别别……”曲陌赶紧劝阻,“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我、我……”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张尹之,张尹之无力扶额,这事他还真帮不上忙,今日还真不是个好日子!
今日自然不是个好日子……宫犹翎此刻心中也是这般想的,本来想好了去找宫犹离的,可案前的折子看到了日楼还没看完,小煜子又在一旁一个劲说着三位檀郎进宫,今晚要召幸一位,她狠狠将手中朱砂墨笔扔进笔洗中,“烦死了!小煜子,你是不是想死!就三个人,有什么好选的,全都叫来一块吃个饭算了。”
小煜子吓得赶紧缩了缩脑袋,委屈的低着脑袋,“陛下,奴才也不想烦着陛下,可是都叫来,这传出去,还不知道百姓怎么想陛下,陛下就勉为其难选一位吧。”
百姓怎么看她无所谓,张尹之怎么才是最重要的,她撑着脑袋摆摆手,“就随便从义父的儿子中间叫一个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