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陛下诏曰:
先帝陛下尸骨未寒,朕初登金殿,百姓尚不可安居,黎民且不能乐业,朕感民生疾苦,不敢妄废天道,故,八月月夕秋节征选大典今岁不行,众爱卿公子,且韬光养晦,明年值节,再行选礼。
钦此!
圣旨一颁,都内一片哗然,种种议论充耳,才行过及冠之礼,原本曲家已经要放出话去,三公子曲陌是要入宫的,陛下说不征选就不征选了,原本已经放弃了的各家月媒蜂拥而上,识时务者为俊杰,曲陌从后门扮作家奴,逃出曲家。
张尹之见到曲陌的时候,他正蜷缩在太傅府的犬门中,被府中家丁堵在里面进不去出不来,见到张尹之来,他急的大叫道:“尹之,是我,是我子玉!”
张尹之本是以为家中遭了贼,手中还提着兵刃,听到他的声音,将手中的剑丢到家丁手上俯身去将他拉出来,“子玉,你怎么这么一副狼狈模样?”
曲陌从犬门中钻出来,拍拍衣裳,“别提了,月媒上门,我只能来找你,还被你们家这帮人当成了野狗!”
听他这么说话,家丁们都捂嘴偷笑,他挨个上去敲他们的脑袋,“还笑,叫你笑,你笑!把本公子堵在这里这笔账这么算?”
家丁后退三步,挤作一团,张尹之一把拉住他,“好了,还胡闹,曲伯伯不是已经放言你是要入宫去的,怎么还有月媒敢上门?”
“尹之你还不知道吗?陛下下诏,说是今年的征选大典不举行了,明年再说,月媒们得到消息,一股脑全堵在我家门口,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那些人还真是贼心不死!”他苦着一张脸,脸上还沾着不知从什么地方蹭到的黑灰,滑稽得很。
“不举行?为何?”张尹之挥手示意家丁退下,带着曲陌往厢房走。
曲陌伸伸腿,摇摇胳膊,在犬门里窝了那么久,胳膊腿都是痛的,“我怎么知道,圣旨上说是陛下解民生疾苦,先帝陛下驾崩未满一年,不易行国喜,所以先不征选了,管他呢,不征选我便在宫外再待一年就是了。”
张尹之点点头,他便苦着脸拉住他的衣袖,“这一年我恐怕都要待在你家了,月媒来势汹汹,我可不敢回家去。”
“你呀!”张尹之嫌弃的抽回自己的衣袖,“都已经及冠了,还赖在太傅府像什么样子?月媒而已,劝回去便是了。”
“月媒而已!”曲陌奓了毛,“你是没见着那些人,我就不明白了,都内及了冠未娶妻的公子多得是,怎的还有这么多月媒上的曲家的门。”
张尹之推开厢房的门,笑道:“都内谁不知道你曲公子的大名,锦带当风、华衣出水,十四岁便名扬天下,天下想嫁你的女子才不止这些上门的月媒,旁人岂能与你相提并论。”
听到他这么说,曲陌得意地蹦跶进屋内,在桌边坐下,抱起茶壶喝茶,喝完放下茶盏才道:“若是能娶,我便要娶世上最豪迈地女子,我才不喜欢都内这些大小姐。”
张尹之摇摇头,“都内的小姐未必都是一样的,将卫都尉的长女白苍岚便是女中豪杰,巾帼本色。”
“她?”曲陌打了个寒颤,“她今年都已经二十有一了,当初初及笄的是时候,尚还有月媒上门,却都被打发走了,现在早已是无人敢娶,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敢将她娶回家,再说了,即便我想娶,她恐怕也看不上我,谁不知道那位白姑娘的心上人是南宫将军,可是南宫将军至今未娶都不愿迎她入府,算了吧。”
南宫乐衍是南宫家的长子,十八岁便随父从军,及冠之年世袭南宫家左将军之位如今二十有五,尚未娶妻,说起来,都内人都知道白苍岚不嫁是为了南宫乐衍,南宫乐衍为何不娶,却没人知道。
“你呀!”张尹之无奈地笑道:“对了,你先前遇到的那位林小公子,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他?”曲陌仔细想了想,“不知道,每回见面都是他找到得我,我只知道他是万家县令之子,在都内应该是住客栈吧,怎么了?”
“你先前不是说过,他是为了新帝陛下征选檀郎而来,既然现在陛下不征选了,他是不是也离开都内了?”
曲陌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说起来,这两日就再没见过他了,恐怕真的是打道回府了,可惜没留他多住几日,万家太远,想去一趟还真是不容易,这个林小公子挺有趣的。”
“若是走了便算了,这个林小公子恐怕是善茬,还是少于他打交道的好,那****在晋庭楼醉酒,我去接你之时,他闻声便从窗边遁走,恐怕是怕我发现,虽说曲家与卿家交好,万家县令是陛下的人,难保官场险恶,你还是小心为妙。”
曲陌撇撇嘴,涪哥哥先前可不是这样,难怪父亲不许自己进官场,原来会叫人变得如此多疑,“我知道了,不过,上回你带我回来之后,都内竟没有起任何谣言,说不定也是林小公子处理的。”
他是极力要说那位万家县令之子的好,张尹之轻笑一声,“子玉说的都对,好了我让人准备衣裳热水,你先沐浴更衣吧,这幅模样要是祖父看见,恐怕要直接把你赶出太傅府了。”
曲陌低头看看自己,乖乖点头,在曲家最怕父亲,在张家最怕太傅爷爷,曲陌觉着说不准,进了宫去,自己反倒自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