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尹之哥哥独处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有尹之帮着处理政事,上朝都变得十分轻松愉快,看着尹之哥哥看折子,一日总是总是不经意间便过去了,不知不觉间,春花便谢了,夏雨住了,秋日又来了。
去年的此事,宫犹翎才不相信自己能做好一个陛下,然而今日,她坐在妆镜台前,身后宫仕来为她梳妆,今日是八月初八选檀郎的日子,宫仕为她冠上王冠,引着她出了司千宫。
想着尹之哥哥会在哪些檀郎中,她便高兴得很,想起去年为选檀郎之事,小煜子和自己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最后却被太后一句话给抹去了。
“那陛下打算怎么做?”
小煜子话已出口,宫犹翎坐起身来,“我昨晚不就说了嘛,推迟檀郎征选的日子,你去安排安排,然后颁个圣旨,朕一定要把他拿下!”
宫犹翎大袖一挥,这句气概逼人的话刚说出口,就听到卿娣沐的声音传进来,“安排什么?陛下,君无戏言,征选日期岂是能说推迟便推迟的?”
宫犹翎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她别开脸对着小煜子挤眉弄眼,希望他能帮自己圆过去,这该死的奴才不仅不帮她,还低着头假装没看见,宫犹翎在心里想,你给我等着,太后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面上还得乖乖回过头去对太后嬉皮笑脸,“母后,我……朕是这么想的,先帝陛下驾崩,乃是大宁国殇,先帝驾崩百天刚过,便大行喜礼,征选檀郎,岂不是显得朕不孝?何况各家公子才下国孝,便来参选,只怕来不及准备,所以推迟一些,既能显得朕孝道有加,又能多给官家公子些准备的时间,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着宫犹翎说话,倒是有了几分陛下的样子,卿娣沐不置可否,“中秋选秀,乃是大宁一直以来的规矩,陛下心系天下,不错,不过,既然要推迟,那不如今年便不选了,等到明年再说,既能显得陛下孝道,又不坏了规矩,陛下意下如何?”
“啊?”这回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原本这样一来,不照样是夜长梦多嘛!
卿娣沐知道她在想什么,道:“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帝王的后宫,不能无人,今年便叫礼部的人送些郎君进宫,就不征选了,小煜子,金墨伺候,哀家来替陛下拟旨。”
今年没了小煜子在身边,不过尹之哥哥也心甘情愿的进宫做她的王夫,她进了金霄殿中,落座与帝位上,太后今日未到,说是入秋时染了病卧床,她去看过,没什么大碍,如今应当是没事了,只是实在不想她插手此事,便命人让她好生养着,别到堂上来了。
陛下一落座,下边的公子便挨个的进了金霄殿,一一递上了文书。选檀郎乃是后宫之事,后宫不干政,前朝之臣也不能干预后宫之事,大表哥今日也不在身边,没有小煜子,地下这些人,她也不知该留哪一个。
挨个呈上了文书,她便挨个过了,等到见到的尹之哥哥的时候,便喜形于色,忙对身边宫仕道:“张太傅嫡孙张涪尹之,文书上供,亲赐王夫,赶紧着人去办!”
张尹之与她对视浅笑,随宫仕一道进宫内去了,后边紧跟着的便是曲陌,她瞧了一眼文书,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曲陌之手,摆摆手正欲叫他下去,曲陌便自行上前一步,凑到她跟前,悄声道:“陛下,您可千万要了草民吧!草民为了参选檀郎,可是提前及冠,不学无术这么多年,今日若是不能入宫去,父亲可要打死我了!”
宫犹翎知道他不学无术,也知道他不学无术与做檀郎无关,唯一有关的便是曲相卿让提前行冠礼,她摇摇头,“不好,你乖乖回家去娶病儿姑娘,朕去年就看出来了,病儿姑娘喜欢你,要不这样,我赏赐你银子,赐你们御婚如何?”
曲陌撇撇嘴,瞧了一眼后边排队的公子们,“陛下,草民还不想成亲,而且,病儿姑娘那么好,嫁给我多糟践人家,陛下您看看,后边那些公子,哪个比我好?陛下过了这么多,不就是等着草民呢嘛~陛下您就要了我吧!”
他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她分明就是在等尹之哥哥,什么时候跟他有关系了?宫犹翎坚决摇头,“我说曲小公子,朕就实话告诉你吧,让你入宫你指定天天缠着尹之哥哥,我可不想和尹之哥哥中间夹着一个你,你就乖乖待自己家里,别难为朕了啊。”
没想到陛下会这么说,曲陌撇嘴撇地都快垮下脸来了,“陛下~您怎么能这样呢?我发誓,进宫之后绝对不会夹在陛下和尹之之间的,您就要了我吧!要了我吧~好不好嘛~陛下,您就要了我吧!”
曲陌说着就上手去拉她的衣袂,旁边宫仕听着两人对话掩嘴偷笑,宫犹翎一巴掌打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不要!你说你文不通武不行的,朕要你干吗?”她说着冲曲陌得意地挑挑眉,“你就在宫外好好待着,朕不会亏待你的,也不会亏待你们曲家,反正,你以后少出现尹之哥哥面前就行,你要什么,朕就给什么,行不行?”
曲陌垂首权衡片刻,仰首露出一脸的可怜兮兮,“不行~陛下您就要了我吧!求您了,陛下,我会画画,以后给陛下画好多尹之,让陛下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到哪儿都能看见,好不好嘛~陛下,您就要了我吧,陛下都答应云溪了,不能出尔反尔的!”
她何时答应过大表哥?宫犹翎暗自想了想——
“……臣想替子玉求陛下一件事。”
宫犹翎看了一眼将脑袋埋在双臂之间的曲陌,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说,大表哥求得事,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应你的。”
“这件事陛下能做到,而且非陛下旁人做不到,子玉——他想进宫来,做陛下的檀郎,陛下方才已经说了,只要陛下能做到,就一定会答应臣,这件事除了陛下,无人能做到,陛下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陛下可要答应臣。”
“朕知道了,小煜子,先送卿大人回席,曲公子留下,与朕单独说说话。”
“曲小公子为何要进宫来做朕的檀郎?曲小公子应当不是因为爱慕朕吧。既然曲小公子不爱慕朕,为何还要进宫,此举乃是欺君的大不敬之罪,你可知道?”
曲陌本就害怕,哪经得起她这一吓,连跪下都忘了,使劲往墙里钻,宫犹翎觉着好笑,先前曲陌的胆子可是很大的,看来这回的教训,倒是让他长了记性,她也不想再吓他,走过去拍拍他肩膀,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干嘛要进宫?宫里有什么好的,宫里有的东西,你家都有,还不准随意出宫,多闷得慌。”
曲陌嗫嚅着道:“父亲希望我进宫,我……我不学无术,不能继承相卿之位,所以只能进宫来,谋求……”
当初初相见的时候,他就同自己这么说过一遍,这次他话还没说完,宫犹翎一口打断,“我才不相信呢!我今年才登基,你这么多年都不学无术,难不成你父亲一开始就料到我会登基吗?你说不说实话?不说实话算你和大表哥都是欺君之罪!”
单是吓唬他没用,还得拿卿云溪来吓唬他,他可不敢再拖累大表哥了,谁知自己这么说了,他反倒不怕了,正色道:“此事都是草民一人的主意,与卿公子无关,陛下不可胡乱降罪!”
胡乱降罪!他还真敢说也不怕自己真生气了,她追问,“那你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进宫?还让大表哥来替你求情,你要是乖乖说实话,我就答应你。”
“当真?”曲陌眼前一亮,宫犹翎点点头,他赶紧解释道:“尹之说,他已经答应了陛下,等到来年征选檀郎的时候,就要进宫来做陛下的王夫。”他说着撇撇嘴,抬头看向宫犹翎,“尹之进宫之后,便不能回太傅府了,我想和尹之在一块,陛下,我说实话了,你就许我进宫吧!
宫犹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是这种理由,她沉默了片刻,张尹之和他关系好,她知道,可她没想到曲陌居然已经好到不能离开他的地步了,她犹豫着问道:“可是,就算你想和尹之哥哥在一起,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你总该娶妻生子,过你自己的生活啊。”
曲陌闻言,垂着首想了一会儿,抬头道:“若是陛下许我进宫,那我就不用娶妻生子了,能一直和尹之在一起,陛下,你就许了我吧!”
你和尹之哥哥一直在一起,那我怎么办?宫犹翎腹诽,然后摇摇头,语重心长的道:“曲小公子,你年纪还小,自然不会想要娶妻生子,等到到了真正及冠的年纪,你会后悔今日所说的话的,不如这样,朕给你两年时间,让你好好想想,若是两年后檀郎入选的日子,你还想进宫,朕就许你进宫,如何?朕不是在与你商量,这是圣旨,你若是不答应,那朕,就一道圣旨,叫你今生都不许入宫!”
陛下的威胁到底还是有用的,两年时间虽然长,却也不是说两年之中不能见上尹之一面,但是若要是今日不听陛下的,恐怕这辈子就见不到尹之了,如此一想,曲陌赶紧应声道:“好!两年就两年,那陛下你要说话算话!”
想起来了!宫犹翎挑了挑眉,“朕当初的确答应过你,不过,朕说的是两年后,现在方才一年,你想进宫,等来年吧!”
曲陌从去年等到今年,还要等,他眉头一皱,撇撇嘴,“陛下……”方才吐出两个字,便被宫犹翎开口打断,“朕不是在与你商量,这是圣旨,你若是不答应,那朕,就一道圣旨,叫你今生都不许入宫!”
她再次说出当初威胁他的话,曲陌立马怂软了,撇撇嘴,一甩袖道:“哼,明年就明年!陛下再不可食言了!”
宫犹翎举起一只手,“天子一言九鼎,朕本就未食过言,何在再食言之说?总之你今年休想入宫,赶紧出去,别妨碍后边的公子们!”
看着曲陌不甘不愿地退出去,宫犹翎暗自偷笑,还不忘轻咳两声正色对身边宫仕道,“谁准许你笑了?朕与公子说话,你也敢偷听?”
宫仕委屈地很,不是偷听,想听不见都难,后边的公子一一上来,小煜子说过,一年之中选檀郎,至少需得有三位,尹之哥哥算一位,后边还得选两位,她便留心瞧着,总该留下一位没有威胁又看着舒心的才是。
“草民逆旅五品城令之子段杜安参见陛下!”这份文书送上来她还没看,下边人说话的声音便吸引了他,五品城令之子,父亲不是大官,算是半个寒门,可以留下,尤其是此人的声音,与尹之哥哥的好像,方才听他开口,还以为是尹之哥哥呢。
宫犹翎将文书递到身边宫仕手中,“这位公子留下,着人请去政事殿候着吧。”
段杜安面露喜色,宫仕引着人进了内宫,后边的人,宫犹翎也没心思看了,一个个进来请了安便直接让他们出去了,直到最后一位公子进来,还未将人看清,她便直接应下,让宫仕将人引到政事殿去候着,选檀郎的规矩多着,宫犹翎着急见尹之哥哥,便也没在乎那么多。
人都被引去政事殿了,她按照宫仕所说先回了司千宫去更衣,随后又将将这些文书整理出来,取了里边有用的,稍作来了解,其实宫仕说这些的时候,她都是打着哈哈在混,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一心只想着尹之哥哥马上就是她的王夫了,想想都觉得高兴的很!
整理出了这些文书之后,她连看都没看一眼,便催促着宫仕让她去政事殿中将新主子们,尹之哥哥的一切她都了解,无需多余做些什么,而另外两位公子,她也不感兴趣,宫仕无奈只好匆匆跟着陛下,进了政事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