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赵席渊二十岁,晃荡了三年的他在爹妈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投入了泫高县当时正兴起的产业工作当中,挖煤。那时候泫高县大大小小的煤矿数以百计,每天国道上来来往往的卡车承载着几吨的煤,引擎里冒出的都是戾气,空气中漂浮着的颗粒像是天然的油漆工把路面涂的越来越黑。邻家小侄子经常会在路边指着那些卡车问他那上面装的都什么东西,他用手抹了一下刚吃完米饭的嘴巴说,回答干脆利落,那都是钱!
赵席渊百般无奈才答应了爹妈,但内心都是拒绝的,可是看着那些挖煤的哥们儿个个找到了漂亮姑娘做对象,尽管精神上不急,但身体上着急。挖煤和挖石头区别很大,石头在山上挖,离凌霄宝殿比较近,万一被雷管炸死,好歹还能飘到天宫见见镇守南天门的四大天王;煤得在地面之下采,大约就是阴曹地府的隔壁,瓦斯一旦引爆,黑白无常都不需要使用法力就把你给拖走了,谁让你不搁人间好好待着,非跑地底来发家致富,所以,下井之前必须上香,这是规矩。
矿井下面吹得都是阴风,工友们虽然头盔配有手电,但还是看不清彼此的脸,作为第一次下井的赵席渊紧紧抓着前面工友的肩膀,老觉得每走一步都是个坑,但他必须前进,签了合同便等于把命交给了这些脆弱的煤层,打眼的时候要轻,引爆的时候要多备点炸药,那样爆炸的时候煤子们会很爽,爽就会高兴,高兴起来就会忘了自己是要被人拿去赚钱,等到高潮点结束,煤子们也就大概运送到了地面,在地面上他们是无法兴风作浪的。
赵席渊从抗拒到接受用了不到两个月,当他看到自己的存折本上所发下的工资数额时,长久僵硬的脸露出了欢颜,为此他当天在煤层中挖下了一块长相优质的煤炭带回了家中,找了块红布用作底垫稳稳的放在了上面,还在煤炭前面摆了个香炉供奉起来,在他眼里,那块煤炭成为了他心中的神,他暗自下决心,要在煤矿上好好干,不出一年,必会有头有脸,坚持五年,定会风生水起。
不过井下并不舒服,舒服的是那些常常窝在他周围取暖的老鼠,这些老鼠是井下的吉祥物,别看他们个个又肥又大,但井下一旦出现威胁生命安全的迹象,他们跑得比鬼都快,工友们都是拿他们以朋友相交,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方便,一起去探索煤层后面那未知的世界。
井下总会遇到很多小事故,那次赵席渊进行打眼工作,钻头还没进去三十公分,便溢出了水,他明白透水事故在井下是很严重的,水量大的话会淹没整个掘进层,而且谁也无法预料这些深层水会以怎样的速度从探眼里冲出来。旁边的工友看到探眼正在出水,立马抓住了钻头的把手用力的抽出,又以很快的速度用煤子堵死了探眼,惊吓过度的赵席渊瘫坐在一旁,沮丧的底下了头。组长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说,别怕,老弟,你打眼的时候下手太重,把煤子们弄疼了,下次记得要轻点,这些煤子和姑娘一样,发起脾气来可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