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扑通一声巨响,波光粼粼的水面瞬间被砸起半人高的水花。
“小姐!”
冬儿惊呼,立即大惊失色地朝那水花方向跑去。
“哗啦!”一声,一颗湿淋淋的头颅从水中冒了出来。
左琴瑟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手臂划拉了几下,便顺着水流朝岸边游去。
初春的江水还未回温,冰涔涔的让人一阵哆嗦,左琴瑟一边瑟瑟发抖地爬上岸,一边喃喃自语,“真是奇怪,明明计算好了距离,怎么会掉入水中呢?”
岸上的青成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南宫极面容极淡,连半丝起伏都没有,只是浓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阿嚏!”
左琴瑟一上岸就打了个喷嚏,抬头一看,就见南宫极那张半是清雅半是妖异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一呆,“是你?”
南宫极负手立于丝丝缕缕翠绿之间,他微抬下巴,“见到本王为何不下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干嘛跪你?”左琴瑟对于南宫极在青楼不但不救自己,还要将自己抓走的事,仍耿耿于怀。
她拧着湿透的衣服,直接从他面前忽略而过。
“大胆!”青成骤然一喝,手中宝剑铿的一声出鞘。
左琴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南宫极面前,“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险!
左琴瑟心悸地瞄了瞄那把落在头顶上方的寒光利剑,差一点就戳穿她的喉咙。
这小侍卫太冲动了。
见她识趣,青成冷哼一声收起宝剑。
左琴瑟下意识就要起身,却见一团淡青色衣袍如流云般摇曳眼前。
南宫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王有叫你起身?”
左琴瑟错愕地抬头看他,“那我要跪到什么时候?”
“看心情。”
“啥?”
左琴瑟仰头,将南宫极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从下往上看,他下颌上那块烧伤的地方,显得更为阴森恐怖。
这种程度上的烧伤,必定是在很小的时候就烙下了根,左琴瑟不禁想,那一定很疼吧!
听说南宫极小时候长得十分漂亮,却不幸在一次大火之中烧毁了面容,并且从小就被送出皇宫独自生活,直到前段时间陈皇后病重才被召回宫中。
左琴瑟神思飘摇,正想着南宫极的往事,却不意接触到他冰冷的目光,她一怔,问道:“王爷,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南宫极有些意外,“本王为何要讨厌你?”
“你不讨厌我为何要我下跪?”
左琴瑟不傻,她是大将军之女,惯常下见到王爷只需打千问安就好,可这七王爷却非让她行跪拜之礼,一看就是挟私报复。
至于原因,自然是原来的左琴瑟太过洒脱不羁,那是见一个爱一个,以至于让这位可怜的七王爷头顶都长出了一片绿光森林……
南宫极状似思考了一瞬,点点头,“如此说,好像确有一点道理。”
他的声音轻缓而沉吟,十分悦耳,就像含江底部最深处的暗流,既清又深。
“我知道你为何讨厌我。” 左琴瑟撇撇嘴,“不就是以前的左琴瑟给您带了几顶绿帽子么?我让你戴回来就是了。”
“而且我绝对不会公报私仇!”
丝毫没注意到南宫极黑沉的脸色,左琴瑟十分大度地打包票,“王爷您放心,您尽管放心大胆地往前冲,我是不会介意的,但是以您这副……”
她还在斟酌怎么友好地形容南宫极那副尊容时,青成已经忍不住再一次拔剑跳了出来。
“休要胡言!”
“君子动口不动手!”
几乎同时,左琴瑟也尖声叫了起来。
她瞟了瞟紧贴着脖子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吞了吞口水,“倾城啊,你手抖不抖啊?你要手抖的话先把剑收了再抖成不?”
青成恼怒地瞪着她,手中宝剑纹丝不动。
左琴瑟悄悄挪了挪屁股,不耐地看向南宫极,“南宫极,你到底想怎样啊?”
给他戴绿帽子的又不是她?
南宫极突然俯身,与她平齐,“左琴瑟,你让本王名誉扫地,你说当如何?”
左琴瑟看了看那横在两人之间的寒光宝剑,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盯住南宫极那张脸,酝酿了一下情绪,突然眨巴眨巴眼睛,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王爷,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故意拖长了语调,直嗲得左琴瑟自己都立起一层鸡皮疙瘩,眼前宝剑也跟着抖了三抖,南宫极却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本王是个很记仇的人。”
他起身,淡青色的衣袂扫过左琴瑟脸颊,忽然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左小姐,春光日暖,适合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