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里,基本上每天晚上百合都要和北纬在线上聊很久,话题是无所不谈。不过,只要北纬问到那天晚上百合在黄河大桥上的事情,百合就讳莫如深,怎么也不肯说个中原因。北纬一看这样子,也就没再往下问。考虑到去黄岛要在高速公路上很跑挺远的路,对于这辆二手红旗车究竟车况如何,其实北纬自己心里也没有。,毕竟这是一辆半路买来的车,刚刚接手,有没有故障隐患,从外观上看是看不出来的,只能开车跑一跑,使用的时间稍长一点才能知道。所谓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看来就是这意思了。
但是北纬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他把车子开到朋友的修理厂,全面的检查了一遍,机油、滤芯、齿轮油、风扇皮带都换成了新的,好在这些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转眼之间,去黄岛的日子到了。那天一大早,北纬开车到了百合说的地方,接上她,迎着初升的太阳开车出市区,上了济青南线高速往海边方向跑去。
初秋的天,格外晴朗。这辆二手红旗奔驰在高速公路上,钻了也不知道多少个山洞,看看路标已经到了淄博界了。跑了这个把小时,说实在话,北纬对这辆车还是非常的满意。这么沉重的车,跑起来非常地稳,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和窗外呼呼地风声,其他的一点杂音都没有,更何况这车是加长版的,里面的空间是格外的宽大。百合把鞋脱了,自己斜躺在座椅上,伸直了腿,不知什么时候在那里睡着了。北纬一边开着车,一边打开音响,虽然音量很低,但是低音炮的动感,依然是劲力十足。现在对这车,北纬满意极了。
俗话说物极必反,北纬的那个高兴劲儿还没下去,忽然感觉车子的右侧一沉,车速猛地慢下来了,并伴随着往右一个劲儿的跑偏。北纬赶紧抓牢方向盘,看着观后镜,慢慢的把车停在路边的紧急停车带上。凭着经验,北纬知道十有八九是扎轮胎了。等着车子停稳了,北纬打开警示灯,下车绕到前面一看,右前轮胎一点气儿都没有了。虽然采取了紧急措施,但是从开始刹车到车子完全停下,依然跑出来有300多米远。这300多米,已经把右前胎给碾压的几乎要碎裂掉了,路面上留下来一条斜着过来的长长刹车痕迹,看着触目惊心。北纬蹲下身子,看看那只还散发着焦糊味的轮胎,知道报废了,他站起来踢了一脚,骂道:“妈的,出门就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儿。”
百合坐在车里,这会儿也醒了,她一边穿鞋,一边放下车玻璃,问道:“车子怎么了?好像焦糊味很大呢。”北纬看她一眼,说:“爆胎了。万幸刚才车速还不是很快。你抓紧下来,别再车里坐着了。这高速路上车来车往的,在车里坐着很危险。”
正说着话,几辆大货车呼啸着从旁边车道跑了过去,瞬间气流的冲击,感觉那辆红旗车都在摇晃。百合赶紧从车里下来,站到北纬旁边。
刚才大车跑过去北纬觉得脚下的路面颤动得很厉害,就转身扒开一点高速公路护栏上的广告往外看看。原来他把车恰好是停在了一座大桥上,桥的下面,就是一条挺宽的水泥路,看那水泥路的宽度,应该是个省级干道。北纬刚才还气急败坏的脸,现在则一下子又笑了。因为他明白,有这样一个个主干道,应该离桥不远处就会有轮胎修理铺,没准还能买到新轮胎。
百合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着急地问:“车里没有备胎吗?换上备胎吧。”北纬冲着百合笑笑,说:“有备胎。咱这是红旗,没问题的,车里啥都有。你没看到车里镜子上挂的毛主席像吗?他就是咱这红旗车的贵人。”百合瞪了他一眼,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
恰巧又有几辆大货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后面的话北纬根本就没听清楚百合在说些什么。北纬打开后备箱,把东西都收拾出来,拿出备胎来,又拿出来千斤顶,自己蹲在地上,来回地摆弄着,换了几个地方,费了半天劲还是没能把这车给顶起来。这千斤顶质量太差,折腾了半天,车子没什么动静,千斤顶的丝杆却已经弯曲,没法再使用了。而北纬自己,这会儿不仅是满头大汗,而且满手全是黑泥,衬衣袖口上、裤子的膝盖上都弄得脏兮兮的,和刚从车底下爬出来的修理工几乎没啥两样了。
百合站在一旁,也是干着急,看着北纬气急败坏的,百合说:“要不咱打电话报警吧,让人家来拖。”北纬说:“不用。这点事儿,人家也不会管。打个电话,没准2个小时也来不了。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到高速公路下面,爬过铁丝网护栏,到水泥路上找个修理铺,给他一点钱,让人家把轮胎给咱换上,要是有合适的我再买个新轮胎装上,当备胎用。”
百合看看那些飞驰而过的汽车,说:“我和你一块去。我可不敢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多危险啊!”北纬说:“行啊。锁上门,咱就一块下去。”
北纬拔下车钥匙,锁上车门,带着百合顺着边坡走到高速公路下面,刚好铁丝网护栏那里有一个缺口,只能容一个人钻过去,北纬一边拉着百合从缺口处往外钻,一边说:“看这缺口了不?应该就是干汽修的人专门扒拉开的。肯定不远处就会有修理铺。看来在路上换轮胎不是咱一个啊。”
说着话,两个人就到了水泥路上,站在那里两边看看。果不出所料,不远拐弯处路边就有三四家修理铺,都挂着牌子:风炮补胎。北纬他俩赶紧走过去,和一个修车的谈好价格,那人二话不说,拿起工具来很利索的走在前面,钻过铁丝网上的洞爬到高速公路路基上,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轮胎给换上了。北纬站在一旁,问那人道:“你有这种型号的轮胎吗?买你一条,当备胎用。”那人看看轮胎型号,说:“没有新的,有二手的,有9成新。”一听又是二手,北纬摇摇头,就不想买了。百合说:“旧的也行啊。总比没有强吧?一块再买一个千斤顶吧,要不,以后换轮胎也很麻烦啊。”
北纬想了想,觉得百合说得有道理。就和那人谈好了价格,那人很利索的拿起刚才那个报废了的轮子,下路基回去安装轮胎去了。等了有20多分钟,一个装好了的新车轮就被放回到红旗车的后备箱里。北纬把东西都收拾好,把钱付了,又让百合给浇着矿泉水洗洗手和脸,都收拾利索了,两人长出一口气,这才开车继续往黄岛方向跑。
跑了有一阵子,坐在旁边的百合说:“没准在这里扎轮胎,就和这几个修理铺有关系。”北纬当然明白百合说这话的意思。他笑笑,说:“就是他们故意干的你又能怎么样呢?好歹人家还不算很黑,300多块钱,就全办了。你要是打报警电话,那些路政的人来了也是给你从服务区叫上来一个修理工,光换个轮胎,光工时费最起码要200块钱。他们之间都有利益关联,这就是所谓的潜规则。”
百合听了,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刚才折腾了那一阵子,她也感到有点累了。正好前面不远处是一个服务区,北纬把车开进服务区里,两个人下来车,到洗手间里各自洗手洗脸,准备歇会儿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