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臣允嚼着猪头肉,想起新婚那天顾暮舞把自己比作猪肉,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将顾暮舞拉到怀里,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比起这个猪肉,我更喜欢吃泰山大人卖给我的那一块。”
顾暮舞脸就红了起来,声音也跟着结巴起来:“你,你是怎么了,这么不正常。”
尹臣允挑了挑眉,无奈一笑,在顾暮舞眼里自己的挑逗是不正常:“你真的那么想吗?”
顾暮舞皱了皱眉,脸也跟着皱的跟个包子似的,她要冷静,贪恋一时温柔的后果,只能是把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你觉得我该怎么想,推己及人,我不该自保为先吗?”
尹臣允捏着顾暮舞的下巴沉默了片刻,那双眸子看的他心悸,只是那神态分明是在质问自己,他就将顾暮舞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先回房吧,我的确好好想想。”
“那?”顾暮舞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筷子,茫然地看着他,这家伙怎么一会一出。
尹臣允就忍不住挑了挑眉,想想顾暮舞从嫁给自己的那天就默默地给自己做了许多事情,想想成亲当日自己对她的冷落,顾暮舞会气恼也是应该,想着,尹臣允从顾暮舞手里拿过筷子,柔声道:“铭芸就在外面,你把他叫进来就好,去吧,回去休息吧。”
“嗯,那你也早点休息啊。”顾暮舞放下筷子,走到门外,门帘就被掀了起来,她对站在门外听墙根的铭芸笑了笑,铭芸就进了屋,她就顶着一头乱云地向筱雨阁走去,真是的,尹臣允究竟是什么意思。
暧昧不明,不过顾暮舞心里倒是跟明镜似的,她必须要跑。
铭芸走进屋里的时候,尹臣允正对着那盘猪肉发呆,铭芸就有些不知所措了,虽然按例桌上会做猪肉,那不过是凑数用的,他的主子可从来没把目光停留在猪肉上过。尹臣允没有注意到铭芸的表情,示意他开始布菜,铭芸就看着尹臣允的眼神准备夹菜,谁知道尹臣允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在那盘猪头肉上,他察觉到铭芸的疑惑,笑了一下:“我现在忽然发现,猪肉很好吃。”
“爷,我查清楚了。”落闻走进屋子,一身的风尘仆仆,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
尹臣允放下筷子,示意铭芸出去,看着房门关上,他才开口:“是谁?”
“是顾家的三夫人,她的父亲是正三品工部侍郎张文远。”落闻立刻回道。
“不过是正三品。”尹臣允不由冷笑,敢动他尹臣允的女人就该付出代价。
李捷本来已经睡下了,当听到院里有脚步声时,她便立刻起身穿衣,走出屋子,就看见黑影闪了过去,她立刻跑去顾暮舞的房里,一人正在里面不知道找什么,看到她进来,立刻抽出腰间的陌刀向李捷砍去,李捷快步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腕,准备将刀夺下,可无奈那人力气极大,她根本夺不过。
顾暮舞因为尹臣允那不明所以的行为,心里异常的烦躁,根本没有睡下,那人进来时,她就已经发觉了。
顾暮舞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袖珍的弩,毫不犹豫就射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右臂,李捷就伸手将那人的蒙面摘了下来,那张脸跟那日在宫里见到的宫女一摸一样,此刻他是一身男装打扮,身形似乎也有些改变。
那个人瞪了顾暮舞一眼,将手臂上弩箭折断,转身就逃,李捷立刻去追,一股呛鼻的白雾迎面飘来,李捷只好停了下来,那人竟在这种环境下回敬了她一剑,她勉强躲开可手臂还是被划了一个极大的伤口。
尹臣允刚走到筱雨阁外,就看到黑影闪过,正准备去追,看到只穿了一身亵衣的茫然无措站在那里的顾暮舞,他的心就被揪了一下,幸好顾暮舞没有事,不然他尹臣允这辈子都会后悔。
尹臣允停下脚步,吩咐身后的铭鄂派人去追。
“你受伤了。”顾暮舞看着李捷不断流血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的袖子撕了下来,绑在李捷手臂上。
顾暮舞将袖子撕成一条条,绑在李捷伤口上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这些事情,顾暮舞就是这样子奇怪的人,在自己的事情上她总是没办法好好处理,但是对于别人她便像是另一个人,成熟仔细。
“我没……”李捷刚说了两个字,就直接晕了过去,一旁的顾暮舞费了吃奶的劲才没让她摔倒,尹臣允就吩咐身边的人去宣太医。
那个躲在角落里吓得哆嗦的侍女就哆里哆嗦地去了,尹臣允看了那侍女一眼,走到顾暮舞身边,抱起昏迷的李捷,向李捷住的屋里走去,顾暮舞就像个尾巴一样一步不离的跟在尹臣允身后。
将李捷放到床上,尹臣允偏头去看顾暮舞,发现她已经完全僵住了,顾暮舞身上只穿了亵衣,左边的袖子还被她自己撕掉了,还因为刚才跑得匆忙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身上全是尘土,实在是狼狈不堪,估计让顾暮舞回去穿衣服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尹臣允就打开李捷的衣橱,打算先让顾暮舞穿上,看到里面的衣服,他又不感叹这对主仆的关系,有些衣服就是一般的富家小姐都穿不起,顾暮舞就那么大方的给了李捷,他从里面拿出一身湖绿色的襦裙,递给顾暮舞:“你先把衣服穿上。”
顾暮舞拿过衣服大致穿上了,就跑了问口向外看去:“太医怎么还没到?”
尹臣允看到她衣服穿得不像样,边帮她整理边说:“你冷静下来,她不会有事。”
顾暮舞就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帮自己整理着衣服:“刀上肯定淬毒了,不然她怎么会昏倒了。”
不记得过了多少时辰,太医终于风急火燎地赶到了,顾暮舞见过这人,韩颖,来王府的第二天,尹臣允就是叫他来为自己诊脉,而且诊脉完毕后还神神秘秘地跟尹臣允说了一些话。
顾暮舞神经紧张的站在一边,眼睛不动不懂地盯着韩颖,生怕他出现个摇头叹气的反应。
尹臣允拍了拍她的脑袋,顾暮舞抬起头望向他,明亮的眸子让他不由心悸,他只好偏头看向徐颖太医:“她如何?”
韩颖对尹臣允躬身道:“回禀王爷,这位姑娘的确中了毒,是一种叫做石佳的植物,并非剧毒,不会有大碍。”
韩颖开了方子,喂李捷吃下药后,顾暮舞还是不肯离开,她一直守在李捷的床前,尹臣允说让其他人去照顾,她死活不肯,尹臣允无奈只好陪她一起守着,虽说刺杀失败后不会立即再来刺杀,可他实在是不能放心。
李捷醒来时,顾暮舞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眼眶下是黑黑的眼圈,她的眼泪立刻涌出了眼里,能够遇到这样的主子,是她李捷一生最幸运的事:“小姐,我害你担心了。”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又为我差点丢了命,我不过是一夜没睡,这点事算什么,我叫人给你熬了药粥,我去看看熬好没有。”顾暮舞说着,人就走了出去。
“小姐……”李捷看着那匆匆离开的顾暮舞,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她何其幸运遇到了这么一个主子,想到自己差点没能保护到顾暮舞,心里就异常的压抑。
“你们主仆还真是亲如姐妹。”尹臣允坐在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顾暮舞真是舍得,这么贵重的玉佩也会送给下人。
“王爷……”李捷这才看到,尹臣允坐在她的屋子里,她立刻做起来准备下床。
尹臣允却拦住了她,他可不想被顾暮舞抱怨。
房间里的安静,让李捷有些压抑,她突然想起了江莲,把自己这个女子带入军营,肯定会连累江莲受罚,她便开口道:“王爷,是我私自换了男装混入军营,江莲将军并不知情,您不要因为这件事责罚与他。”
尹臣允看了李捷一眼:“这件事本王不想再追究。”
空气瞬间冷了下来,李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有件事,本王想问你。”尹臣允顿了一下,见李捷颔首,继续道,“一年前你们来亦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没有立即回顾府?”
李捷有些疑惑,不知道尹臣允为何要这么问,不过还是乖乖回答:“大约去年八月初八的时候,我和小姐一起逃到亦城,后来二少爷刚找到我们,就遇到了盗匪,所谓的盗匪实则是老爷安排的人,小姐被二少爷打昏带走后,他们就住了手,告诉了我实情,老爷是想借这件事警告小姐,还说,我带着小姐逃走,犯了大错,所以老爷不准我回顾家,也不准联系小姐,后来,小姐大病了一场,虽然对小姐是说她病了,但其实是有人在小姐的食物里下了毒,老爷才允许我联络小姐,因为小姐差点死掉,老爷很心疼,决定不再逼小姐成婚。”
看到尹臣允若有所思的神情,李捷愣了一下,王爷曾叫太医韩颖来为小姐诊脉,看来王爷早就知道小姐中毒的事,才一直没有动小姐。